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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看我们小楸楸在干嘛呢”站在陈孟旁边的李姐最先发现了小家伙的动静,小娃娃看着是安安静静了,实际上一个没看住,显然是想要自己尝一尝雪的味道。
陈孟应声低头,赶紧把楸楸往办公室里抱。
之前一直乖乖待在妈妈怀里的小家伙,看着还有些不太愿意。
陈孟把孩子又往上抱了抱,哄着问“我们楸楸是不是又饿了,怎么想去吃雪花了”
被妈妈问到的唐楸自然还回答不出来这么复杂的问题,也不一定听懂了,只是被妈妈抱进来后,当着妈妈的面用手轻轻拍了拍自己的小肚子,示意楸楸想吃外面的甜甜呀。
哥哥上次给他喂,妈妈也没有把他抱走。为什么这次就不可以吃了呢
小家伙有些想不太明白。
倒是随后进到办公室里的李姐提醒“这雪看着白,实际上可不算干净呢,还凉。我们家土娃小时候也自己偷偷吃过,第二天就闹肚子了。”
面对李姐的好心提醒,陈孟立刻点头道谢“谢谢你啊李姐,如果不是你看着,我都没注意到楸楸刚刚张嘴了。”
陈孟的反应也不算慢,刚才是没想明白,楸楸怎么好端端的想吃雪了。不过等注意到怀里小朋友比她更疑惑的表情时,陈孟仔细思索下,也就想明白了症结。
感情,连蛋糕都吃完了,楸楸他还是没有分清楚,雪和奶油,到底有什么区别。
想通了这点,陈孟哭笑不得,想和怀里的小宝贝讲道理,又怕他不明白,最后只能采取独裁的方式,直截了当的告诉他“楸楸,你听妈妈说。”
“外面那个,不甜。”
“嗯苦的。”陈孟做皱眉状。
苦,这个词的深刻程度,比之甜也不遑多让。
小家伙从出生到现在,唯一吃到的苦,可能也就是生病时的药苦了。
不仅是苦,一些专供儿童的口服液,药企方面可能是想要尽可能的综合掉让孩子排斥的苦味,一通调和下来,反而让口服液的味道除了苦之外,更增添了几分一言难尽。
听到妈妈说苦,唐楸看向办公室窗外的目光,多了一点犹豫。最后干脆把小脑袋朝里一扭,趴在妈妈身上不愿意再朝外面看了。
显然,哪怕再喜欢甜甜的奶油,小家伙也没有怀疑,妈妈会骗他。
楸楸不吃苦的。
关于楸楸直到现在还是分不清雪和奶油的区别这件事,等到晚上回家的时候,陈孟还在饭桌上说给了家里其他人听。
唐楸好像是也听懂了妈妈在说外面的雪,同样朝爸爸还有哥哥摇摇头,好像是在告诉爸爸和哥哥,外面的雪不好吃,是苦的。
唐志勇和秦泽见状,当然是一本正经的点头附和。
“对,外面的雪是苦的,不好吃。楸楸不吃,我们也不吃。我们楸楸不喜欢苦的,对不对”唐泽这话说
的是斩钉截铁,掷地有声。
把坐在旁边的小朋友唬得一愣一愣,立刻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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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听懂了,不喜欢和苦。
唐泽见状,状似欣慰的点点头,低头端起粥碗,掩饰住自己翘起的唇角。
这一晚,唐泽终于是把他弟从主卧里抱到了自己的卧室里。
并且还有一个好消息,楸楸接下来的好几天,应该都会和他一起睡了。
因为农机厂里又接了一个单子,需要立刻赶工出一批收割机出来,工人们被分成三班倒,唐志勇和陈孟也被安排了工作,是晚班。
反正厂子里目前的情况就是这样,靠时不时来一个单子,半死不活的吊着。平时没单子时,厂里工人都闲的不行,一旦有了单子,为了厂里的经济效益着想,所有人都得加紧马力干,有时候人不够了,厂领导都得亲自撸袖子上一线车间。
这晚临睡前,陈孟还和唐志勇说“老唐,厂里这饥一阵饱一阵的,也不是个事儿。我总觉得距离咱们厂裁员也不远了,咱们也该想想其他办法。”
哪怕最后裁员可能也裁不掉他们夫妻俩,可单就陈孟这几年里听说过的附近的一些国营厂,但凡走到裁员这一步的,到最后的结局也不外乎就是慢慢没落,或者被私人承包。
对于妻子的话,唐志勇并没有反驳,而是点头。
他其实还有一个想法,一直在心里盘算着。
趁着今天,唐志勇思考片刻,顺势道“几个月前,小泽跳级考试时,他的班主任和我聊过。”
听说是关于小泽学习的事情,陈孟也认真听着。
只听唐志勇说“小泽的班主任说,小泽他的天赋很好,只是咱们这个小城市的教育条件,到底是跟不上。”
“不仅是小泽,等楸楸长大了,也是要上学的。”
在外面一些大城市,一所高中的一个班级里,考上好几个大学生那是司空见惯,反而是一个班里一个大学生都没有,校领导就要追究是不是班主任失职了。
反观他们这里,县一中里一年到头走出去的大学生,掰着手指头都能数明白。
唐志勇自己经常去外面闯荡,所以他更加明白,在这个外面发展时时刻刻日新月异的时代,即使寒门真的出了贵子,当那些从小县城里考出去的学生真正踏入大城市的那一刻,他们心中的局促,也不足与外人道。
从小县城里众星捧月的天之骄子,到大城市里的乡巴佬,这样的落差,足以让大多数人产生心魔。
能真正直面这些落差,以积极进取之心为自己的未来奋斗的孩子,肯定有。但在这之前,他们的内心又经历了什么呢
最后,唐志勇说“按我的想法,如果咱们真的要从厂里辞职,还不如干脆连家一块儿搬了。不是c市就是s市,这两个城市,一个是首都,一个是国内经济发展的领头羊,全国所有的好资源,那里都是拔尖的。”
“再等一年吧,这一年里我找机会多去外面看看,准备准备。”
既然他和妻子都正值壮年,还没年纪大到干不动了,又何必让自己的孩子,在未来的某一天,经历那些他已经可以预见的迷茫与挣扎。
人生在世,本来就不是为了吃苦的。
陈孟听着丈夫的打算,隐隐和自己的想法相合。她也不意外,夫妻这么多年,他们早就有了无比的默契。
于是,陈孟点头“好,把小泽和楸楸带出去,也挺好。确实是该多做些准备。”
一家子的生计,不是一拍脑袋决定了就能立刻说走就走的。
唐志勇和陈孟向来是这样,有分歧的时候很少,商量事情的效率很高。
这边商量好,时间也才过去了半个多小时,陈孟伸手把灯一关,夫妻俩便盖着被子开始睡觉。
另一边,和主卧一墙之隔的小卧室里
已经抱着楸楸睡了有一个小时的唐泽睁开眼。
他又做梦了。
早上的时候,他和爸妈说自己这些天晚上睡不好,是因为膝盖疼,其实是说谎了。
真正原因是,从大约一个星期前开始,他便开始在睡觉时频繁的做梦。
他一开始以为那是梦,充其量,只是一个稍微清楚些的梦。
直到他在梦中,以第三视角,看到了一个大约五六岁大的男孩。
随着梦境的推进,唐泽知道了这个男孩的名字,知道了他所在的城市,知道了男孩父母的姓氏。
最后,就是今晚,他看到了男孩的面容。
唐泽表情平静的从床上坐起,看向自己身旁,把楸楸轻轻从床上抱起,抱进自己怀里。
睡着了的小朋友被人忽然抱起来,看起来有些想醒过来的意思。
唐泽立刻哄“楸楸,是哥哥。你继续睡,哥哥抱抱你好不好乖,哥哥拍拍。”
隐约间听到了哥哥熟悉的声音,刚才看着还想要醒过来的小朋友被这么一哄,还真必须闭着眼睛睡了过去。
小娃娃的身体抱在怀里,是软软的,带着暖乎乎的温度。
唐泽就这样抱着楸楸,靠在床头,半晌,忽然喃喃“秦泽”
这一晚,唐泽不愿意再睡去,就着这样抱着楸楸的姿势,一直坐到了后半夜。
第二天是星期六,他不用上课。
还是顾虑到早上时别又被爸妈他们看出来精神不好,唐泽这才在天蒙蒙亮的时候就着抱着他弟的姿势,躺回床上开始睡。
谁知,就是这短短几个小时,人睡得也不安稳。
这次,反而是唐楸先醒过来了。
和哥哥一晚没睡好不一样,像唐楸这么大年纪的小朋友,真要说,其实还是被人抱起来睡更有安全感。
小家伙被哥哥抱起来后,睡得比平时还要更香些。
睡得好了,自然醒得也比平时早了一些。
小小一团躺在哥哥旁边的小朋友在醒来后,见哥哥还没醒,便偎着哥哥,自己和自己玩了起来,玩一小会儿,再扭头看看哥哥有没有醒。
却刚好发现,哥哥睡着睡着,不知道为什么,忽然皱起了眉。
可能大部分小朋友的天赋,都是从小就开始显现出来的。
就像现在的唐楸,哪怕哥哥只是浅浅的皱了皱眉,平时对很多事情还懵懂的小家伙,依旧准确的感觉到了哥哥此时的状态。
刚才还自己和自己玩得很好的唐楸,坐起身来伸出小手就想要给哥哥擦眼泪。
可是等手都放到哥哥脸上了,他找来找去,还是没有找到哥哥的眼泪在哪里。
没找到眼泪,小家伙又重新躺下,在哥哥怀里给自己找了个舒服的姿势,然后一只手握成拳放在自己小脸儿边,另一只手努力伸出来抱住哥哥“哥哥”
他抱不到哥哥的背后,不能像哥哥哄他不哭那样哄他,只能在哥哥的腰侧拍拍。
“哥哥”
乖
“楸楸”
拍拍</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