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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虚幻中的女子
    言昭再次醒来,已是临近黄昏,昏黄的光线下,一双羽翼般轻颤的睫毛扯动眼睑,细碎的光芒从眼眸深处缓缓溢出,还未全然清醒的神经,依旧处于朦胧中。

    她轻眨着眼眸,神色有些茫然的望着床顶,因受伤的伤口在背部,以至于连日都是侧着身子而卧,如今她细微的动作,自是扯动了伤口,忍不住轻皱眉角。

    床头的梅香,听着动静,赶忙探起身,眼眸瞬间染上欣喜,上翘的嘴角,扬起的眼角,都说不尽的喜悦:“小姐……不,公主,你醒了!”

    言昭闻声望去,但见一张关切的脸庞,红肿的眼眸,四周溢满了黑眼圈,憔悴了不少的容颜,却笑容肆意,那油然而生的感情,是真的担忧了。

    她不由觉着心头一暖,伤口依旧隐隐泛着疼意,可这会,言昭觉着也值了。

    以前,她总是有意无意的闭着梅香,毕竟她并非真正的夏雅,对于这个丫头,总是少了点因有的情感,可当危险来临之时,那存在夏雅内心的那股情同姐妹般的情感,竟不可抑制的溢出,一向冷静睿智的大脑早已失了作用,行动率先一步做了决断。

    “还疼不疼,都怪奴婢不好,要是听公主的,就不会……奴婢该死,公主罚奴婢吧,怎么罚都行。”梅香澄澈的望着刚刚苏醒过来的言昭,见她一言未发,一颗心再也抑制不住连日来的自责和担忧,止不住的泪水,再次泛滥的滑落。

    言昭不禁莞尔,虚弱的抬起手,覆上她搁在床沿的手,柔声道:“要罚也先罚你不准哭,本来伤口就够疼了,哭得我连头都疼了。”

    “公,公主……”梅香依旧止不住的抽噎,夹着浓重的鼻音,有些无措的轻唤了声。

    “好了,不过是些皮肉之苦,不碍事的。”她侧着身躺着,未受伤的手从她的手上移开,细心的替她拭去脸上的泪痕,笑得温婉,随即像是想起了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渐收了几分,沉声道,“以后,还是叫小姐的好,这大陆,再也没有言昭公主了。”

    关亦修说的对,她不配贵为公主,更不配做夏苍柏的女儿,而真正的夏雅,怕是也早已度入轮回了,自是再也没有言昭公主了。

    “小姐……”梅香听着她那句再也没有言昭公主了,心中止不住的酸涩,悬在眼眸中的泪水再次止不住的落下,她是替她的公主委屈,她的公主,怎么就那么命苦?

    梅香睁着那双满是水汽的双眸,瞅着言昭,她是真不想哭的,她不要公主替她担心,可泪水就是不争气的涌出来,慌乱间,她沙哑的开口:“小姐刚醒,御医吩咐过,只能吃些流食,御膳房内一直吩咐热着,奴婢这就去取。”

    她一抹脸颊的泪水,仓皇着起身,迅速背过身去,不让言昭再看到她难过的模样,脚下的步子微顿,随后步伐急促的往外走去,竟是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言昭看着她离去的身影,愣愣的出神,随而敛去眸底的酸涩,开始打量起她身处的居室。

    宽敞明亮的寝殿,挨近门边的地方,摆放着一张三弦琴,底座是上等的梓木,若是她没有猜错,放在屋内的这把,则是名扬天下的风鸣琴,据说当年宣扬帝和他的贵妃闵贵妃,就是用这把琴,琴瑟和鸣的。

    继而,临近窗棱的边缘,那里安置的是女子用的梳妆台,古铜色的铜镜,依稀可以倒影出她此时苍白的面容,台面上的梳妆匣是开着的,从言昭平躺的视线望去,只能看到它的上边,是一只凤凰凌空的金步摇,尾部上的做成羽毛状的雕花,细瞧之下,竟觉那就是一直展翅开屏的凤凰,栩栩如生。

    梳妆匣的一侧,安然的躺着一把檀木梳子,不知为何,她的眼前,竟出现一幅女子晨起梳妆的景象,细细描眉,峨眉轻扫,胭脂点缀,轻施粉黛,三千青丝缓缓滑过,柔顺莹亮。

    惟独可惜的是,她努力想要看清女子的容貌,却难以窥探分毫,再细瞧之下,那里,只余一抹冰冷的空气。

    言昭忍不住叹息,那般如诗如画的画面,就好似从画卷中走出来一般,雍容典雅的体态,纤纤柔柔,她想,那定是位绝色倾城的女子。

    继而,她的视线收回之际,停留在身下这张六尺宽的沉香木打造而成的床榻,床边悬着金丝勾勒的罗帐,一朵朵富丽的海棠花妖艳盛开,纱幔轻垂,缕缕清风拂过,自是随风微微扬起,虚晃而又飘渺,如入一片花海。

    如此典雅幽静的寝宫,言昭不用费力去猜,便以明了一二,心底,微微划过一抹异样,随即似有若无的压下。

    单笙佑听着闵秀宫内传来的消息,倏然起身,当他步入殿内的时候,看到的便是嘴角轻扬,眉宇含笑,一脸恬淡释然的她,沉静的眼眸打量四周的环境。

    他像是不由自主的受了感染一般,薄削好看的唇瓣随之微微扬起,嘴角扬起一抹悠扬的弧度,脸上的神色更是柔和万千,眸底洋溢着宠溺般的深情,怕是连他自己都犹不自知。

    “醒了?”他迈开步子步入,似乎来不及要感受她此刻的心境,大手一副衣摆,自然而然的在她身侧的床沿坐下,深邃的眼眸在她身上凝视一圈,确定再无大碍,悬着的一颗心,才总算是微微松了口气。

    “这里是北淀的皇宫,接下去的日子,你就安心在这住着,缺什么,有什么需要的,尽管跟朕提。”单笙佑像是看出了她的疑惑,兀自说着,一向不愿多做解释的他,却总抑制不住自己,在她的面前,似乎总有太多说不完的话,事无巨细的交代着。

    “谢谢。”一时间,她竟不知该说什么,如今自己的伤势未曾痊愈,短期内,一时半会只怕战争也不会结束,如今是何等的局面,她亦是不清楚。

    他低垂着眼眸,细细凝视着她的神色,在触及她眼底的忧虑时,轻声解说:“那日攻下幽谷关后,最终还是让关亦修趁乱逃走了,至今没有他的下落,而云戈那边,对于幽谷关的失守,竟出奇的没有采取任何措施,但北淀的军队,如今也只是驻扎在关内,并没有再攻打临近的城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