御花园雪冻乍暖,阳光正好,下了一夜的雪慢慢融化,后宫却一片死寂,时不时有几个宫妃三两成群的出来悠闲散步,却也因为化雪炎冷而纷纷回宫去。
安平穿着一身浅紫色宫服,随意的挽着流苏髻鬟,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珠花,丝绢锦帛环城一身,毫无褶皱,水袖轻盈灵动,她外罩一身棉褂,描眉施粉,却全然遮不住严寒如冰的神色。
染倾则是一袭月白色长裙,内里穿着几层棉衣,却依旧身形削瘦,腰若约素,青色腰带绣着几多零星的彩绣,外衫罩下,透着内里浅浅淡淡的绣边,她梳着高髻,整个人面容清爽明朗,眉眼间却深邃沉寂。
蔚妃早早的便来御花园的亭中等候她们二人,染倾扶着安平的手,步履生香的缓缓朝着御花园走来。
蔚妃早早瞧见二人,不禁笑道,“上官小姐,自从上次太后宫中一见,可难得见上官小姐出来。”
她浅笑嫣然,站在安平身边,与安平并肩而走,她美眸悠然,笑意盈盈道,“这病中就需要多走走,才能好的更快些。”
这时,亭中坐着一穿着杏花长裙的女子,长长的裙裾坠地,裙摆下绣满杏花,远远看去如杏花飘落一身,清丽脱俗,她眉目悠悠,修长的眉眼间却透着几分不食烟火的淡雅。
蔚妃远远瞅见那个女人,兀自停下了脚步,蹙眉喃喃道,“菡妃姐姐。”
安平眯着眼,目光里煞气逼人,嘴角的笑意愈发深邃,“原来是菡妃姐姐,真是有兴致了。”
这个菡妃就是糖糖的福元将军爱女林若菡,她娇滴滴的坐在那,如画中的美人,眉眼清冷,安平静静的朝着亭子走去,还未到亭中,便开口笑道,“菡妃姐姐真是好兴致,这么冷的天居然出来看雪。”
菡妃闻声浅浅回头看了她一眼,娇俏的脸颊一暗,透着清丽淡然的笑意,“原来是蔚妃妹妹跟静妃妹妹。”
她说着咳了几声,从丫鬟手中接过锦帕捂着自己的嘴巴,染倾心底冷笑,这个菡妃,表面上弱不禁风的,实则手段可是残忍凶狠的逼人呢。
檀妃与静妃微微施了个礼,菡妃咳了几声,眸中淡淡,“本宫身子不适,就先行回宫了。”
她说罢福了福身,病怏怏的扶着宫女的手朝着自己的宫苑走去,染倾眯着眼,紧紧盯着她的背影,不由得轻笑道,“菡妃娘娘一直病着么?”
安平闻言不禁瞥了菡妃离去的方向一眼,似笑非笑道,“谁知道呢?”
站在一侧的蔚妃插了句嘴道,“这个菡妃娘娘一直信佛,吃斋念佛,心善仁慈的很,连宫宴都很少参与,说是宫宴上肉食杂多,她怕遭了罪孽,皇上听到了还特意嘉奖她,赏了御厨去她宫中专为她做斋菜。”
安平扬眉冷笑,坐在了亭中,“若是真的与世无争,便不会说那些话来引起皇上注意。”
蔚妃脸上的笑意夹杂着几分尴尬,她秀眉微蹙,恍惚的坐在安平身边,淡淡的笑道,“这后宫之人啊,又有多少人是心思真正干净的呢,静妃妹妹你深得皇上宠爱,又怎么会理解不被宠爱的滋味。”
她低着头长叹了一声,秀眉紧皱,安平轻轻横了她一眼,眸中含笑,“前几日皇上特意赏了一件紫色蜀锦给本宫,本宫素来喜欢淡色,不爱浓艳的颜色,瞧见姐姐配上紫色甚好,等本宫回到悠然宫,便要人送去姐姐的宫里。”
蔚妃心头一惊,倏然抬起凝视着她,“静妃妹妹,这可怎么受得起啊。”
“蔚妃姐姐受得起。”安平浅然一笑,她语气温和,一双晶莹剔透的水眸里隐藏深意,点头道,“姐姐这个月这么受宠,来日妹妹恐怕还要沾姐姐的光呢。”
蔚妃欣然一笑,脸上的红晕慢慢的散开,不由得浅浅一笑,“妹妹客气了。”
安平素净的面孔看向窗外,染倾坐在她的身侧,淡淡道,“天晴了。”
蔚妃看了她一眼,她仔仔细细的盯着她,似乎从未见过染倾这般清丽与妖娆并存的女子,通身上下散发着淡雅高贵,令人生畏,“上官小姐,这御花园花团锦簇的时候才愈发美艳呢。”
安平瞥了一眼万籁俱静的花园,脸上拂过一抹淡淡的笑意,“后宫繁花似锦,当然好。”
蔚妃微微低着头,一抹悄无声息的笑意划过嘴角,“只怕后宫中又要多一位新人了。”
染倾徐徐抬头,她直盯着蔚妃,她面上平静无澜,却暗藏阴冷,“蔚妃娘娘多虑了,素来后宫谣言四起,臣女只是皇上爱屋及乌,疼惜静妃娘娘,所以才对臣女多看了几眼罢了。”
蔚妃听着她的语气不咸不淡,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却冥冥之中感到一股冷意,她淡笑了一声,“后宫中本就妃嫔甚少,皇上要纳新人也不是不可,更何况姐妹侍一夫也是佳话。”
染倾横了她一眼,蔚妃的话挑明了是试探她,她闻言一笑,略有深意的打量着她,“蔚妃娘娘,臣女并无此心,皇上也并无此意,一切都只是空穴来风而已,蔚妃娘娘可不要听信了小人之言,误以为臣女有勾引皇上之心,那臣女可真是罪过了。”
她说罢轻哼了一声,转过头看向窗外。
蔚妃淡淡一笑,垂眸道,“上官小姐言重了,本宫只是好意。”
安平眼中掠过一丝不悦,她正襟而坐,不愠不火的说道,“蔚妃姐姐,今天你找妹妹前来一起赏雪,难道就是为了求证家姐与皇上的谣言之事?”
她目光冰冷,唇畔上却依旧挂着一丝笑意,蔚妃一直低着头,听到此话才抬眸道,“静妃妹妹,本宫约你出来赏雪,是为了妹妹的病情着想,希望妹妹多出来走走。”
“明人不说暗话。”安平已无心跟她纠缠下去,清冷如冰的目光刺向她,“蔚妃姐姐有什么话直言就是了。”
她说吧抚了抚鬓边,慵懒而讥诮的一笑,染倾瞥见安平的神色,眉头不禁微微蹙起,安平终究是年轻,太过轻敌。
“静妃妹妹,后宫中大多数人都是皇后一边的人,妹妹孤身一人与皇后作对,岂不是太势单力薄了么?”她唇边溢出一抹笑意,美目一挑,娇媚的说道。
染倾闻言冷笑,果然是为了此事,如今皇后最相信的人便是菡妃跟檀妃,蔚妃一直都是中立,若是她不择良木而栖,那么只有在宫中自寻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