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有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他们脸上的那抹空洞,更使人害怕。冷傲一步步的向前,看着这些人的脸庞由空洞到意外,由意外到欣喜,再到最后的……狰狞。
冷傲因为同情,将自己身上仅有的三文钱给了一名骨瘦如柴的小女孩儿,可他收获的,却是忽然多出的无数双贪婪的眼睛,随着这些贪婪眼睛出现的是无数条向他伸来的手臂。
对面这么多渴望的人们,冷傲有些慌了:“你们……你们……”
“公子,尝口饭吃吧!”
“公子,行行好吧!”
“公子,可怜可怜我们吧!”
……
冷傲方才启口,便如同一石激起千层浪,各种祈求的声音连绵不绝。少时,也不知是谁,将冷傲施舍给那小女孩儿的铜钱给抢了。然后,便有人开始拉扯冷傲的衣裳,场面一下子混乱了起来。
冷傲被围困在人群的中心,他的衣裳被人无情地撕扯着,他奋力想要摆脱他们的纠缠,却怎么也无法挣脱。而这些人的行为也越来越疯狂,神态极度狰狞,他们开始去扯冷傲头上的发冠,去抢他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
“你们放开我!”冷傲声嘶力竭地吼叫,无法相信眼前的情形。
没有人去理会他在说什么,他在吼什么,更没有人去管他在想什么。在一群疯狂的抢夺之后,冷傲发髻凌乱,满脸青紫红肿,一丝不挂地躺在地上。而那些流民,也已经四散到远处,彼此嘻笑着聊天。
直至此刻,凌无辰才慢悠悠地自林中走出。他居高临下地站在冷傲身前,无声地将自己的外套脱下来,轻轻披在冷傲身上,之后便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回家休息去了。
清晨,桑柔起了个大早,尽情享受着清新的空气。她相信,再过不久便可以功成身退,再过不久便可以盆满钵满。
抬着头,半眯着眼,桑柔摇摇有些僵硬的脖子,微微思索片刻,还是决定再回屋补上一觉。可是,悠闲的心情在瞬间冷却,她伸长了脖子,试探着向着大门的方向迈了两步,小心翼翼地轻问出声:“你……发生什么事了?”
桑柔看着眼前的冷傲,不由得浑身一颤,她好像觉得到有股寒气向她刺来,但这又与凌无辰身上的寒气所不同,凌无辰是冷漠,而他,是——无情。
桑柔看他只披了一件外衣,想要表示关切,却又在看到他那冰冷的眸子时,住了口。她在冷傲走近身边时,立即向后退了几步,直至见他进了自己的房间后,桑柔那紧绷的神经在瞬间松懈了下来。
她随手在额头抹了一把,尔后拍了拍胸口,重重地吐出几口气来,心中更是忐忑不安,方才的那点安逸享乐之情化为乌有,而此时的空气竟也有种闷热之感,完全不复方才的清新舒爽。
桑柔走进堂屋,坐在一条长凳之上,绞尽脑汁地寻找任何使冷傲如此反常的蛛丝马迹,一刻钟后,她终于有了答案。
桑柔杏眸一眯,嘴角微微上提,起身就往楼上跑。她直闯入凌无辰的寝室,也不管什么男女有别,径自走到床前,连人带被一直拉到了地上。
凌无辰早在桑柔上楼的时候就已经醒了,只是他并没有防备桑柔,便猝不及防的被她弄到地上去了。
缓缓地睁开仍旧有些沉重的眼皮,凌无辰佯装作被人惊醒的模样,周身的寒气更重:“你……在做什么?”
“昨天晚上你做了什么?为什么冷傲今早才回来,而且……”桑柔义正言辞地谴责嘎然而止,皱着眉头想了下,放软语气道,“我今早才见他回来,衣衫不整的,像是遇了劫匪。但令人感到奇怪的是,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冷冷的。这回,还真是名副其实了。”
凌无辰对此颇为意外,竟也喊了一声:“你说他今早才回来?”
“你为什么如此紧张?”桑柔看着凌无辰反常的模样,觉得十分奇怪,“你是不是知道昨晚发生了什么事?”
凌无辰心里百转千回,担心昨晚的药是不是下得有些猛了,如果冷傲承受不起,那可就糟了。
“喂,你倒是言语一声啊!”见凌无辰半响没有动静,桑柔坐不住了,“走,跟我下去看看他。”
也不顾凌无辰只穿着内衣,桑柔抓着凌无辰的胳膊就要拉着他下楼。
凌无辰满心都在担心自己所做的一切会让冷傲就此一蹶不振,并没有听到桑柔的话,因为在桑柔伸出再次拉他的时候,凌无辰本能的借着桑柔的力道反手一拉,将毫无准备的桑柔,拉入了自己的怀中。
就在桑柔跌入凌无辰怀里的瞬间,一股暖流铺天盖地的向她袭来,桑柔很诧异,向来在他身边,都能感受到一股冷冷的寒气,就连最热的时候,这层寒气仍能感受到些许。
然而此刻,他的身体竟然是暖的。
桑柔从未如此贴近他,她甚至觉得自己已经听到了他那有些凌乱的心跳。桑柔的脸上泛起红晕,她有些迷茫的抬头,却正好对上凌无辰的眼睛。四目相对的瞬间,火光迸发。鬼使神差般的,两人竟同时僵在了那里。
凌无辰无法解释这种奇特的感觉,这是他二十多年来从未有过的体验,一向冷静自持的他,却很反常地有种想要一亲芳泽的冲动。这念头一闪而过的瞬间,他竟然俯下身去,低头吻住了桑柔的唇。
桑柔也同样没有想到,凌无辰会轻薄她,她应该立即推开他,并且一巴掌打下去的。可,她非但没有反抗他的侵犯,甚至主动回应起他来。这么放荡的行为,会不会让他看轻了自己?虽然极力控制自己的心绪,虽然拼命制止自己的行为,可她根本就是力不从心。
凌无辰会如此,只是一时冲动。可是,当他得到桑柔的回应时,便将所有的理智与责任都抛在了脑后,这一刻,他情愿放纵自己。
就在他们即将冲破最后束缚的时候,凌无辰的理智却在顷刻间给他浇了桶冷水,让他冷静了下来。
凌无辰诧异地看着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桑柔,一脸懊悔,心里更是不停地骂着自己:凌无辰,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