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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8.穷人百事哀
    “最好别耍花样!”对于桑柔的承诺,凌无辰并不是完全相信,谁叫她的本事就是这张利嘴呢?

    “我……”

    桑柔想要反驳他,可是刚开了口,却又凭空传来一阵咳嗽声,这次,她听清了声音是从一楼唯一的房间里传出来的。

    与凌无辰对视一眼,桑柔起身拿着油灯,缓步朝着那房间走去,打开的门后,那咳嗽的声音便在瞬间清晰起来。

    “你醒了?”桑柔的声音很轻,神色也有些紧张,问得时候显得那么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声音一大,他就会被吓晕。

    借着油灯的光,桑柔仍旧无法看清他的容貌,举起油灯四周张望了片刻,桑柔似是发现了什么,朝着房间里面的一张桌几走去,将桌几上放置的油灯点燃。在两盏油灯的照射下,整个房间顿时通亮起来。

    就在桑柔想通过他脸上那些淤青红肿,看出他原本样子的时候,他也同样在观察着桑柔。二人一时无语,因为彼此都“很忙”。

    “你为什么会被人打成这样?”打破这一室暧昧的凌无辰语气有些泛酸,可惜的是,无人察觉。

    那男子闻言,终于看到桑柔身后的另一个人,同时习惯性的将视线移到凌无辰的脸上。由于他的两只眼睛都被人打肿了,所以他现在看人还很模糊,就算他再仔细,仍旧看不出站在自己前面的这两人的模样。

    “你叫什么名字?”见他没有理会凌无辰,桑柔压低着声音,柔声地问。天知道,她现在的心情有多好,多得意。

    “沈平。”沈平轻咳了几声后,才吐出这两个字。

    “你怎么会被人打成这样?”桑柔又问了一次方才凌无辰问过的问题,同时十分得意地向凌无辰抬了抬下巴,装出一副很高傲的样子。

    沈平虽然看不清眼前的人,却还是习惯性的将脸朝着声音的方向望去,轻叹一声,并没有说话。

    凌无辰故意冲着桑柔“哼”了一声,挑衅的意味极浓。

    向凌无辰投过去一眼犀利的目光,桑柔试着让他开口:“嗯……沈平,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吗?说出来,或许我能帮你。”

    沈平明显犹豫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

    桑柔深吸口气,压下心底腾然而升的怒火,继续保持很和善的笑容,继续轻着声音劝慰道:“见你年纪轻轻,不是偷了人家的钱,被打吧?”

    “不是。”生怕他们误会他的鸡鸣狗盗之徒,沈平马上否认桑柔的这个猜测。

    “是骗了人,人家发现来报仇的?”不是偷,骗总对了吧。

    “也不是。”沈平继续摇头。

    两样都不是,那是什么呢?桑柔努力思索,眼珠来回不停地转动着。忽地,她了然一笑,十分笃定的说道:“我知道了,不是为了钱,那就是为了人……”

    见沈平的眼睛有些闪烁,桑柔知道自己猜中了:“我猜你一定是有了心上人,但是人家的爹娘反对你们在一起……我猜,你是爱上了自家小姐,对不对?”

    沈平倏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向桑柔,眼中写满了惊骇。心中更是无法相信:她竟然如此轻易地就猜中了!

    桑柔得意地向凌无辰挑挑眉,言下之意便是:怎么样!知道我的厉害了吧?

    凌无辰的回应更简单,打着哈欠,直接开门走人,连个眼睛都不屑留下。

    每当遇上这种蔑视她的人,桑柔都会毫不客气地予以回击,可是这回她还没来得及爆发,就被躺在床上的沈平搅和了。

    “姑娘,这是哪里?”沈平急切地唤住了即将离去的桑柔,生怕她一去不复返。

    “南昌府。”桑柔虽然有点奇怪,但也很老实地告诉了他。

    “南昌府?”沈平打了个激灵,掀起被子就要下床。他神色慌张,好像是出了天大的事。

    “哎,你要去哪?你的伤还没好呢?”桑柔眼疾手快,一把将他丢回床上去。

    这绝对不是桑柔的力气大,而这沈平此时就如同风中的柳枝,弱不禁风。随便一个小孩子都可以将他推倒了。

    沈平挣扎着想要起身,却一次又一次地被桑柔按回去,也不知是第几次被桑柔按回床上,沈平再也没有力气挣扎了,泪水不由得顺着他的眼角缓缓流下。他并没有哭出声音,只是默默地流泪,一声不响地躺在床上,盯着那扇门。一个大男人,竟当着桑柔的面,哭了起来。

    屋里的两盏油灯在轻轻摇曳,彼此放大的影子也随着油灯轻摆,桑柔看着沈平,心中突然觉得十分苦涩。若是以往,她遇到一个男人流泪,一定会嘲笑他没有出息。可是现在,她的心情却十分沉重,说不出原因,就是感觉有东西堵着胸口,让她几近窒息。

    “发生什么事了?”桑柔直觉地肯定,这件事对沈平来讲,一定是非常严重的。

    桑柔想要帮他,可等了好半晌,沈平都没有说话,直至桑柔决定放弃的时候,他的声音这才幽幽地自嘴里飘出。

    “儿时家贫,父母也早早地就因病离逝,我没有钱去埋葬他们,只好卖身到了沈府。那年我九岁,与当时只有七岁的小姐年纪相近,而她又没有兄弟姐妹。因此,我和她特别亲近。久而久之,我们便成了朋友,她教我识字绘画,还在她父亲面前帮我说话,让我在她家的米铺里做了一名小伙计,我感激她,便更加努力学习,甚至沈老爷还让我做了米铺的管事。而我与小姐,也慢慢地有了感情……我一直想要做到最好,因为那样才配得上小姐,我以为,我当了管事,就可以娶小姐了。哪知……咳咳咳……”由于一次说了太多的话,让原本身体就很虚弱的沈平猛咳不止,脸色白得就像是个死人。

    “你太累了,先休息一会吧。”桑柔赶忙起身,为他倒了杯水。直至看着他把水都喝光后,才稍稍放下心来。

    沈平说了这么多,桑柔也隐约猜到了些许,将沈平的话在心里转了转,她已有了答案:“打你的人是沈老爷派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