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说萧安殇那头,一股脑飞出焉州地界之后,没了方向,只得胡乱瞎逛,边咒骂着皇甫绯玦混蛋。
晃悠的差不多,她找了个城镇,买了套衣服和面具,变幻好形态之后,找了个地方藏好她的祭魅和残歌,好好睡了一觉。
再回到焉州城的时候,已经是第三天了。
萧安殇虽然是妖态,却敢大大方方的走在大街上。在妖族,最多的是妖,人族,才会备受关注。即便是此时的萧安殇戴着个面具,那些妖也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萧安殇走在大街上,心中有种从未有过的感觉。
这是她第一次光明正大的以妖态的形式,走在街道上,要说她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可惜她没能开心多久,就看到来来往往的百姓们,充充往萧府的方向赶去,她的心头突然生出一丝不好的预感。
萧安殇连忙拉住一个路人,问道:“你们这是要去哪?”
路人愣了愣,面上依旧有些焦急,回答道:“亲王妃要生了,可好像是难产,裴亲王正在找名医呢。”
说完,那路人不顾呆滞的萧安殇,匆匆离去。
而萧安殇,满脑子都回荡着路人的那个词:难产...难产...难产...
难产?!
自己前天才看过,明明应该还有那么些日子的!她就是想着还早,玩了一天才来。
如今早产就算,居然还难产?!
她就是知道这次的胎儿太特殊了,担心有情况,才...萧安殇不敢再发愣,以最快的速度,向着萧府赶去。
萧府大门聚集的百姓太多,萧安殇没心情去挤,直接选择爬墙。
才靠近水蓝玥所在的屋子,她就听到水蓝玥痛苦的喊叫声。
水蓝玥喊的每一声,都如同刀子般,刺进萧安殇的心中,紫色的瞳孔竟有些发红。
萧安殇此时根本不知道要收敛气息了,她只想马上见到水蓝玥,确定她的情况,希望她能平安无事。
所以,萧安殇才靠近,在屋前等候几位,就发现了她。
她此时形态不同,气息也不同,也都没认出她。
见一个大妖怪突然出现,纷纷戒备起来。
在场除了孟彤熙,都能感觉到眼前这妖是很强大,绝对是亲王级别,倒也不好奇她为何能无声无息的来到这,没被护卫发现。
只是,他们不知道,除了萧家,有哪个亲王的瞳孔是紫色的,而且是在这样的情况下出现。
如果是平时,他们会好好招待她,可此时,他们有的,只是戒备。
萧安殇此时顾不上这些,她只想知道,水蓝玥此时是什么情况。
看到她想进屋,皇甫绯玦自然不会答应,抬手就向她攻了去。萧安殇挡了下来,却没还手,开口说道:“我想救她。”
因为面具的原因,他们没能听出她的声音,却能出了她语气里的颤抖。
一种含着心疼与焦急的颤抖。
或许是萧安殇那起了薄雾的眼神,也或许是那颤抖的声音,简单的四个词,让皇甫绯玦放行。
萧安殇进了屋,就看到床上,一脸苍白的水蓝玥。
还有紧握着她的手,脸色也很苍白的萧裴。
稳婆们在努力帮水蓝玥生产,可...
萧安殇走近水蓝玥,一股很淡的气味传入她的鼻中,她几乎是条件反射的就瞪向门口,眼神里满是杀意,但这只是片刻。
她来到屋前的时候,萧裴就知道了。
她说的话,他听到了。
她之前那片刻的杀意,他也察觉到了,但他不关心这些,他只关心,水蓝玥的安危。
“救她,无论如何,请救她。”
萧安殇听着萧裴那带着祈求的话语,心中满是心疼,再也说不出话,只是点了点头。
她抬手,放到水蓝玥隆起的肚子上,刚想施妖力,就被水蓝玥抓住了手。
她用极其虚弱的声音,恳求道:“请...救...我的...孩子...”
听到这话,萧裴急了:“玥儿!”
其实不用谁说,他们都知道,大人和小孩,只能保一个。
所以,萧裴说的是,救她,不是他们。
而水蓝玥说的,是救她的孩子。
水蓝玥想说些安慰萧裴的话,可她太疼,说不出来。
萧安殇此时心里很是复杂,咬紧嘴唇,才努力让自己没哭出来,她哽咽着说道:“我都救。”
都救。
说的何其轻松?
萧安殇却管不了那么多了。
在水蓝玥放开她的手后,开始施咒,给水蓝玥与胎儿,传输妖灵。
她刚刚闻到的气味,是化妖草,淡化妖气的。
主要是一些修行者用来净化空气的,对妖伤害也不大。
只是水蓝玥的情况特殊,她是由人转化为妖,而且是在生产期,原本萧安殇就当心她妖灵不够,不能顺利生下孩子。
如今还吃了化妖草,妖灵更是不足。
萧安殇不敢想,如果自己没来,如果没人发现水蓝玥的情况,是不是她与那未出世的孩子,就被判定为难产,死了不明不白的?
萧安殇输送了许久的妖灵,水蓝玥的情况也没能改善多少,她不免有些急了。
咬牙,用变长的指甲在左手腕上划出了一道口子。
红色的鲜血涌了出来,却没顺着手臂流下,而是如同被风吹散的花瓣般飘向房间的四周。
也不知道萧安殇到底放了多少血,面具下她原本红润的脸庞已经变的煞白,房间飘散着的血花勾勒出一个图腾模样,落到了地面上,汇聚成一个法阵,发着光芒。
这个法阵,萧裴是认识的,是聚妖灵的。
只是,他所知道的,不是用鲜血。没想到,用鲜血制作的这个法阵,聚起的妖灵,这般的精纯。
萧裴不懂眼前这位亲王级别的女妖这么做的意义,却大概知道她要干嘛。
一只手,继续握着水蓝玥的手,另一只手,试探的给法阵输送妖灵,发现法阵并不排斥他的妖灵后,他大胆的释放起妖灵来。
萧安殇察觉到了他的动作,没说什么,念动咒语,把汇集到的妖灵,全部传到水蓝玥身上,一道五彩的光柱,从她的身上发出,透过屋顶,直通不知道什么时候,变的混沌的天际中。
在场所有都看到了,包括焉州的百姓们。
不知过了多久,五彩光柱消失了,天空也恢复了正常。
屋内,萧安殇疲惫的放下手臂,示意发愣的稳婆继续。
萧裴找来的稳婆,心里素质还是很好的,很快回过神来,继续帮已经转化为妖的水蓝玥接生。萧安殇虽然很疲惫,但她还是一直坚持到了孩子顺利生了下来。
她担心再出意外。
听到小孩子的哭声,诸位都松了一口气,似乎,一起都尘埃落定了。
萧安殇站起来,就往屋外走去,却被萧裴喊住了:“请问,你是?”
萧裴刚刚也在输送妖灵,自是知晓那法阵吸取妖灵是有多厉害,就算是他,也支撑的有些吃力,何况是她。
绘制法阵,更是用了大量的血液。
萧裴不免想,她到底得有多强,才坚持到了仪式结束。
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愿意为他家,做到这一步?
她对他们家,是大恩,但萧裴更想知晓,她这么做的原因。
萧安殇却没心情回答再编个名字,也不想说破自己的身份,她看了一眼萧裴,淡淡的说道:“裴亲王还是关心一下,究竟是谁,给王妃吃过化妖草。”
萧安殇说着,打开了房间的门,淡淡的扫了眼门口等候的几位,越过他们,走了。
只是,她在越过孟彤熙的身边时,她说道:“你,好自为之。”
她的声音不大,却足够在场的都听清。
这是警告。
警告孟彤熙,也警告其他人。
可是,他们根本不懂萧安殇的用意。
他们对孟彤熙就是安殇这点,深信不疑。
他们只是听到她说,水蓝玥吃过化妖草,就开始想,谁有化妖草,谁会用化妖草。
会是谁呢?
萧安殇离开了萧府,离开了焉州城,回到她之前休息的地方,换下那身衣服,睡了过去。
她太累了。
妖灵与血液的大量消耗,她能清醒的回到之前这个地方,已经是奇迹了。
或者说,如果不是萧裴当时也帮忙输送妖灵,她就回不来了。
不要看萧安殇轻描淡写的帮水蓝玥度过了危机,其中的凶险,只有她自己知道。
要想两个都救,是需要她所有的妖灵的。
她大概也猜到了这个结果,但她还是义无返顾的去做了。
在她看来,牺牲她一个,救了水蓝玥母子两个,是很划算的买卖。
在萧安殇昏迷的这段时间,关于那个救了亲王妃与小世子的神秘女妖的故事,焉州城都传疯了。
因为那日恰好是满月。
所以百姓们称那个神秘的女妖为:满月之妖。
而那个被传的神之又神的满月之妖,却睡死在一个山洞中,直到某妖找到了她,她都没能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