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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这小孩是谁?
    回到竹园居,孟媛才真正有了回家的感觉,这里的布置都没有变过。

    孟媛环顾四周,干净而又清新,想来青竹每日都有定时打扫吧,看看这孩子,都瘦了一大圈,这么憔悴的模样,叫人怎能不心疼。

    “青竹,这几个月来,你过的不好吗?为什么方才你会提着木桶?看看你,眼圈又黑又肿,还有了眼袋,这个王府,对你不好是不是?”孟媛拉过青竹的手,把她冰凉僵硬又因长期工作而粗糙的双手,从口中呼出热气,想把青竹的手慢慢地捂热。

    “小姐,青竹很好,青竹只是担心小姐,想念小姐,才会……才会变得如此憔悴。”看着孟媛的动作,青竹又感动地撇了撇嘴,很有大哭的冲动。

    孟媛见了连忙止住,“青竹,不能再哭了,在哭下去就没人要你了。我知道青竹对我好,但是意外的发生总是让人措手不及。青竹,我没事,不就是断腿吗?小姐依然是小姐,不会发生什么变故的。”孟媛垂眸,眼中黯淡,复又自嘲一笑,抬起眼看着久违的大院,心中无限感慨。

    如果她一直在这个别院生活,接下来的烦恼,也就不会发生了吧?

    “可是王爷他……为什么小姐这么可怜,王爷实在是太无情了,他怎么可以这样对待小姐。”青竹咬唇,眼角的泪珠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青竹,既然毓静恒对小姐的爱不够深,不够认真,小姐又为何要因为他而伤神不已呢?难过是肯定的,但是不会太久,所以青竹,不要哭,不必为小姐叫不屈,小姐很坚强,不会因为这点挫折就被打倒了。”孟媛抬手擦干青竹的泪痕,幸好青竹是蹲在她身前,否则看到她连站起来为她拭泪都那么困难的青竹,又该难受了。

    其实青竹,是个十足的爱哭鬼。

    “好一个‘命里无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啊’。好句,好句。”从外头穿来一阵清亮而略带兴味的嗓音,不用看也知道,孟媛知道铁定是那个狐狸男。

    果然,还是那一身妖艳的红衣,只不过季节转换成了冬季,他的红衣也变成了皮袄,依然是那般妖娆的照耀,那张妖孽的脸扬着激动而放心的笑脸,让孟媛心中微微一动。

    宇文赋,其实这个男子也能算作他的朋友了,瞧他一大清早的,便赶过来看她就明白了。

    连宇文赋看到她都不难表露出喜悦的心情,而毓静恒呢?他是什么意思,那一句‘我以为永远都要失去你了’是出于真心,还是只为敷衍她而说出的话语,对于他的无动于衷,孟媛感到失望透了。

    宇文赋难掩心中的激动,听闻家丁传报说静王妃回来了,他只听到这一句就火急火燎地赶来了,看到她如此坚强地与丫鬟对话,宇文赋不得不叹服这个女子的坚强与度量。

    她,真的变得很不一样了,他总算是相信了。

    想来,她也该听闻民间的那些传言了吧,可她,依然回来了,那么是否说明,她爱惨了静王爷?以致即使知道他要另立新欢,还是不辞辛劳地赶回来了?

    宇文赋抬脚踏入正厅,他才看到孟媛端坐的椅子是那么奇形怪状。

    两边都是圆圆的轮轴,就像马车的轮子一样,可他却从未看过这般椅子。

    “明珠,你这椅子倒是有趣。”宇文赋直呼其名,丝毫不为自己唐突的称呼感到突兀,双眼带着兴味看着孟媛身下的轮椅。

    孟媛为宇文赋的粗线条感到好笑,对于宇文赋从王妃姐姐到直呼其名的称呼感到小小的意外,古代这个时空,不是很注重这种礼节的吗?如果让毓静恒知道了,不会感到不妥吗?

    “当日你落崖,真是让人胆战心惊,其实当日恒他是要救你的,只是没有想到,老王爷,哎……也怪造化弄人吧,明珠,你要记住,恒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情势所逼,你一定要谅解他啊。”宇文赋知道自己不能说,但他就是忍不住想要告诫慕容明珠,至少,让她知道恒是爱着她的。

    宇文赋垂眸,额间的发丝垂落,让人看不清他的眼睛。

    方才听闻慕容明珠的一番话,他知道她对恒失望了,也重新把心墙重新铸造了起来。

    而他,却不愿慕容明珠如此为难自己。

    说是不伤心,不难过,就真的能够做到了吗?

    宇文赋勾起唇角苦笑,对于这种感受,他最是清楚。

    只可惜,他只听到那两句诗,而未曾听闻前面的话。

    “不管是什么原因,都无所谓了。不说这些了,去看看池塘吧,走的时候还在建,现在应该好了吧,到了春夏的时候,应该会很好玩。”孟媛转动轮椅,向室外的方向走。

    青竹连忙转到孟媛的身后,双手还未碰上椅背,就让孟媛给制止了,“青竹,让我自己来吧,总不能每次都让人推着,要是下次出个什么意外,小姐我不是连走出那一个地方都很困难吗?”孟媛推动轮椅,在山崖下也是如此,楼向阳总是习惯站在她的身后,让她看着犹如地平线般的海洋,欣赏日出日落。而她对轮椅的操作却是那么生疏。

    “明珠,你的腿……怎么了?”宇文赋眼中带着忧伤,不太敢相信又不得不相信的矛盾目光,嗓音有些微的颤抖。

    她,怎能如此轻松地对待自己断腿的事实呢?换作一般的女子,不知要伤了多少心。

    外头的大雪变成了零星如雨点般细小,四季常绿的榕树也被雪花染成了白色。

    “断了,救我的那个人说,会治好的,宇文公子不必担忧。”孟媛吃力地转动轮椅,驶向门外的方向,大开的房门,没有台阶,让孟媛很是轻松地就出了房门。

    好在通向水池的这段路都有瓦遮盖,孟媛也能够不被大雪阻碍,一路畅通无阻。

    听闻孟媛的腿是能够医治的,宇文赋的心稍稍有些平复。

    但对于孟媛一句一个宇文公子却很是不悦,况且,慕容明珠还没有说什么时候能够治好呢?一直看着这样的慕容明珠,宇文赋心里有说不出的难受。所以,他希望能够看到一个活蹦乱跳的慕容明珠。

    “明珠,我都直呼你的名字了,你怎么还带个公子那么见外,这样很不公平哦。”宇文赋抬脚跟上孟媛,赌气般的语气,带着妖孽的笑容,若让众女子看到,定又有一堆芳心暗许的女子。

    “是你自己要这么叫的,我有什么办法。”孟媛头也不回,只急着想看到自己盼望的水池是否如心中想象的那般美好。

    “那么,明珠的腿什么时候能治好?那大夫呢?为何不跟在你身边,如此,又如何治好你的腿?”宇文赋迫不及待地问出心中的忧虑,急急地闪至孟媛的面前,按住她的双肩不让她逃避。

    是的,她绝对是在逃避,否则,为何总是不愿与他对上眼?

    孟媛苦笑出声,双肩无力地下垂,睫毛微掩,“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你以为锡国的第一丞相那么有闲情逸致,每天为我钻研这个腿上该如何治好吗?再说这里是毓国,人家是锡国人,两国在朝堂宴会上又总是暗嘲暗讽,这样的两个国家,你说,他能留下吗?”

    宇文赋抿唇,这么说来,慕容明珠的腿伤能否治好还是个未知数,她怎还能如此轻描淡写呢?

    不,不是,她其实很在意吧。

    宇文赋感到手上下垂的肩,紧紧一握,扬起玩世不恭的笑,“这样,明珠以后不久成了一个小矮人了吗?没关系,就让本公子带着你到处转悠吧。看你,走的多慢。”宇文赋倾身抱起孟媛,一个飞跃,跃上覆着白雪的房顶,瞬间,王府里的景色如雨点般细小,整个京城,尽收眼底,带着雪花的朦胧,让这个京城显得更加美丽。

    孟媛震惊地搂住宇文赋的脖子,没想到站在屋顶上往下眺望,是这般的美。

    宇文赋看着陶醉于美景下的孟媛,眉眼放柔,似乎眼里就只剩下孟媛一人。

    而眼中只有景色的孟媛,却并没有注意到属于宇文赋的眼光。

    突然,孟媛看到屋檐底下,一个长相可爱的小孩抱着膝端坐在池塘边上。

    “我的小少爷,小祖宗,你怎么又跑到这里来了?这里可是王妃的居所,要让紫妃知道,又该受骂了。听闻王妃已经回来了,小少爷,听奶娘的话,跟奶娘回去好不好?”孟媛从侧门看到一身臃肿的中年妇人左顾右盼,又非常心急地跑到小孩的面前,紧张地把他抱下池塘边,拍了拍他屁股上带着水渍的灰尘。

    “哼,那个女人不是想骂就骂,就打就打吗?我根本不在乎,我就是喜欢这里,不管什么王妃不王妃,我就要待在这里。”小孩打开中年妇人的人,眼冒火光。

    他身上所着衣物很是单薄,在这个大雪纷飞的冬日里,双手被冻得通红,上下齿正打着冷颤,即使池塘边上是冷冰冰的一片,他依然喜欢坐在那里,看着池塘里的清水发呆。

    孟媛抬头望向宇文赋,宇文赋勾唇,一个挺身,便直挺挺地站在了小孩与中年妇人的身边。

    “宇……宇文公子,王……妃……”面对两人如此惊人的出场,中年妇人慌乱而又结巴地惊叫出口,宇文公子不是王爷的至交好友吗?为何会……抱着王妃出现?

    孟媛不理结巴地妇人,望向小孩的眼中充满好奇,“这小孩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