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兰渊!”百里婠伸手扶了他一把。
贺兰渊稳住身形,看了百里婠一眼,再次与那些黑衣人缠斗起来。百里婠脸色很冷,嘴唇抿紧,眼神忽明忽暗。
这时,远处传来一声惊呼:“爷!”
百里婠抬头看去,是贺兰渊的人。
袁鹰带着人来接贺兰渊,却看见贺兰渊为百里婠挡了一刀,当下便与那些黑衣人打斗起来,贺兰渊的人到底不是吃素的,不过片刻便将那些黑衣人绞杀得十分狼狈。
“一个不留。”百里婠听见贺兰渊淡淡的声音,眼神中多了一丝情绪。
“是。”
遍地的尸首,浓重的血腥味在空气中四处弥漫,百里婠的脸色有些苍白,她毕竟没怎么受过伤,又极为怕痛,她取出随身携带的药瓶,倒出两颗药丸,自己吃了一颗,又递给贺兰渊一颗。
贺兰渊看着她,莫名失了一下神,然后伸手接过,吞下。
百里婠不再看他,淡淡地说道:“湘北王,我先走了。”
“等等。”贺兰渊扯住她的袖子,百里婠将视线落在他的手上,眼中的情绪晦暗不明,贺兰渊将手松开,又说道,“本王着人送你回去。”
百里婠径自走了几步,贺兰渊听到她的声音,那声音并不大,飘散在这夜晚的风里,隐隐透着一丝凉意:“不用,我自己走就好。”
贺兰渊看着她的背影,一言不发,脸上并没有平时邪魅的笑容,反而多了几分沉静,百里婠的背上透出淡淡的血迹,因为天色已黑,她又穿着青色的衣服不甚明显,所以之前贺兰渊并没有看到,这时却是看见了。
一抹白色出现在不远处,将百里婠揽进怀里,百里婠抬头看了那人一眼,然后贺兰渊看见了她的笑容,贺兰渊第一次看见她露出如此真心的笑容,贺兰渊听见她说:“修缘,你来了。”
百里修缘的眉头轻皱,然后他转过头看了一眼贺兰渊,那一眼,在这绝世出尘的人身上竟有种千军万马铁蹄踏过的森冷血腥之气,然后百里修缘抱起百里婠,身子一闪便消失在这夜晚之中,百里修缘很不待见贺兰渊,百里婠跟他在一起竟然受了伤,百里修缘面色未变,心里暗自把贺兰渊列为一级危险人物,甚至比凌司玦还靠前。
大街上显得异常空旷,一阵风吹过,这浓重的血腥味被吹散了些,贺兰渊看了一眼地上的尸体,身上的血还在往下流。
“爷,你受伤了,这些人真该死!”袁鹰的眼中杀意弥漫。
贺兰渊仍旧站着未动,似是若有所思。
百里修缘轻功绝顶,很快到了第一街,进门的时候妙手见百里婠这副样子倒吓了一大跳,暗想小姐不是和湘北王在一起么,怎么回来成了这副样子。
妙手将百里婠扶到床上,百里婠脸色稍稍有些发白,这伤倒不是什么大伤,大约是被疼的,妙手知她怕痛,便找出药瓶给百里婠上了药,百里婠自己调的药有止痛的功效,当时只想若是要用到,还是止痛要好些,但是她没想到,自己真会有用上的一天。
药的效果很好,不过半个时辰百里婠的脸色已经恢复了,她站在窗边看着外面一窗空旷深黑,不知道在想什么。
“小姐,要不要去查。”妙手的脸色也很阴沉,百里婠好好的一个人出去,回来竟然受了伤。
百里婠却说道:“不用了。”
“小姐。”
百里婠淡淡地笑了:“这事情,不外乎两个人做的。”
妙手心里走了一圈,然后开口说道:“是瑞王和安王。”
百里婠摇摇头:“不会是凌司玦,之前的事情景佑帝已经起疑,他不会选择在这里动手。”
“那么……”妙手脸色有些凝重。
“若不是凌思涵的话,那么,只可能是贺兰渊自己。”百里婠笑了笑。
妙手却有些惊讶,贺兰渊自己行刺自己?
凌思涵要对贺兰渊动手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百里婠不能确定是不是他。贺兰渊自然也有可能,之前死的“刺客”疑点太多,他若想坐实刺客一事,真找一班人来行刺自己,受点小伤,倒不是做不出来。
百里婠忆起刚刚贺兰渊为她挡了一刀,不管是谁指使,那些人行刺的目标是贺兰渊,那一刀本就该贺兰渊挨,她今天本就是受牵连才会受伤,若说感动,未免太早了些,且不说贺兰渊是否真心诚意,那一挡到底是真是假,凌司玦当初不是一样为了她九死一生不顾死活么,结果又怎么样呢。
第二日,贺兰渊再度受刺的事情引起了一番轰动,贺兰渊重伤在床,景佑帝心情十分沉重,亲自前往行馆探望,命太医仔细照料,又留了御林军镇守行馆,保护贺兰渊的安全。
“湘北王,你在盛世出了这种事情,朕难辞其咎,如今你伤重如此,朕心中十分不安内疚。”景佑帝殷切地说道。
贺兰渊半靠在床上,气色很不好,身上的伤已经包扎过了,他裸着上身,身上缠着厚厚的绷带。贺兰渊轻笑道:“圣上不要过于自责,渊并无大碍。”
然后,贺兰渊咳了咳,难耐地闭上眼睛,脸色愈加白了几分。
“太医!”景佑帝沉声唤道,“给湘北王看看,若出了差池,朕要你们的命!”
前来的太医便毕恭毕敬地上前给贺兰渊号脉,号了一会子然后才松了口气,说道:“圣上,湘北王只是失血过多,才会身子虚弱,并未伤及要害,好好调养很快便会康复。”
景佑帝听完点点头,对贺兰渊说道:“湘北王好好休息,朕改日再来看你,这刺客的事情,朕一定查出来,给湘北王一个交代!”
贺兰渊笑道:“那么渊在此便多谢圣上了。”
景佑帝走后,贺兰渊便从床上缓缓站了起来,行动敏捷,脸色如常,眼神似冷非冷,哪里有半分刚刚的脸色苍白虚弱之感,袁鹰走上前:“爷。”
“都处理好了?”
“是的,爷。”
贺兰渊又吩咐道:“飞鸽传书到楚国。”
不日,景佑帝收到楚国的来信,楚王得知贺兰渊在盛世几番遇刺,受了不蒙之冤不说,还受了重伤,当即便大发雷霆,四十万大军压到边境,扬言要盛世给楚国一个交代,否则便与盛世开战。一时,京都人人陷入危机感。
景佑帝看完来信,脸色凝重得让人窒息,浑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压迫感,连在一旁伺候多年的苏公公也不敢上前劝慰两句。
这日,景佑帝亲往行馆,贺兰渊依旧虚弱地躺在床上,看到景佑帝,便点点头,说道:“圣上,请恕渊不能行礼。”
景佑帝表情殷切:“湘北王言重,湘北王受伤本应好好调养,这些虚礼不必放在心上。”
贺兰渊笑道:“多谢圣上体恤。”
贺兰渊见景佑帝脸色凝重,便开口问道:“圣上,渊见圣上眉头深锁,究竟发生何事,让圣上如此忧思?”
景佑帝重重地呼出一口气,然后说道:“前日朕收到楚国的来信。”
贺兰渊的眼神有几分惊讶:“上面说了什么?”
景佑帝看了他一眼,眼神有些莫名的情绪,又恢复平静:“楚王已得知湘北王遇刺的事情,派人来信,若盛世不能给楚国一个交代,便要与盛世开战,届时马革裹尸,生灵涂炭,朕实在不愿看到百姓受此苦难。”
贺兰渊听完微微一笑:“圣上泽披苍生,渊心里着实佩服,圣上不必忧思,待渊书信一封,与楚王说明此事,相信楚王必会谅解,渊也不希望生灵涂炭。”
景佑帝听完面色露出喜色,说道:“如此,朕为苍生谢过湘北王深明大义。”
“圣上客气了,这本是渊该做的。”贺兰渊说道。
那日,贺兰渊拖着重伤的身子,给楚王写了书信一封,派人八百里加急送到楚国,不过短短十天,四十万大军便从边境退了回去。听到消息,景佑帝心里却是放下了一块石头。
京都的人之前还在传贺兰渊是断袖的,此刻便没人再提,贺兰渊遇刺重伤,又修书信到楚国,免了两国的战事,赢得了许多人的敬佩,京都的姑娘小姐们之前听了传闻心里还难过呢,现在心里满满的只有崇拜之情,恨不得能在贺兰渊身边照顾聊表心意。
景佑帝吩咐下去,严加追查刺客,务必查出主谋,给楚国和贺兰渊一个交代。
百里婠这些天窝在第一街,她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听着外头的传闻,嘴角微微一弯,是一个冷嘲的弧度。
果然,还是贺兰渊的手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