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距离皇帝秋狩尚有二十余天的时候,盛苑坐不住了。
原因是,她发现姐姐在她不知道的时候,竟和杨畔归渐有往来。
“杨家郎君人不错啊”盛蒽好容易放假回家,一进门就被妹妹问到新朋友,虽然有些莫名,但还是说出看法。
“你才认识他几天”见姐姐提起新朋友,眼底闪着笑意,盛苑瞪圆了眼睛,“竟然说他不错”
盛苑觉得自己以前那个睿智的姐姐不见了,登时就要帮她回忆一下何为“知人知面不知心”,何为“人心隔肚皮”,为何不能“交浅言深”。
她这般喋喋不休,盛蒽听得头都大了,连连喊停“我这就是认识个朋友而已,朋友又不是知己酒肉朋友也是朋友,君子之交也是朋友你何必这样较真儿呢”
盛苑言语被拦,心里不大爽快,哼哼着“这不是较真儿的事儿我就是不大喜欢那个郎君,总觉得看着他有种朦朦胧胧的感觉,不像个简单的人呢”
“他家情况特别,有过那般经历,他若还能天真简单才怪”
盛蒽自认为交朋友只要对方人品过关,和自己能说的上来就好;对己修身养性,对旁人不必求全责备,要不然,这世上能成为朋友的恐怕寥寥无几。
她这话听得盛苑登时警铃大作“你和他才认识多久,就连他的家事都晓得了”
盛蒽不解妹妹缘何大惊小怪“这很稀奇么护国公的家事,京都谁人不晓即使没听说过,我有郑三娘这爱热闹爱打听的好朋友,还能不清楚”
盛苑听姐姐这样讲,心里松了口气,不过还是警告她说“你可不要因为他送你回家就心生好感,然后跟话本里女主人公似的喜欢上了对方。”
“你不要乱说”盛蒽被妹妹这话说得又羞又恼,一把捂住了她嘴巴,“你以为还是小时候,即使乱说话,也不过是一句童言无忌就能蒙混过去
我不久及笄,哪里能将喜欢、不喜欢挂在嘴边儿上
你记着,可不能再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想怎么开玩笑就怎么开玩笑。”
盛蒽点着妹妹脑袋,让她不许再提。
盛苑被说了一通,心里不服的很“你要是这样说,就该远着他些我可瞧见好几次呢,他在国子监外面等你下学”
“怎么就好几次我认识他不过十多天,如何就好几次”
盛蒽气笑了“他是到国子监参加考试的,又听说了群社,想要参加,我们之间这才有些联系
不过也仅于此,他到国子监外面等我,是因为要和我们去云栖书院交流”
“他不是在南书房跟皇孙国戚们读书,怎么又到国子监去了”
盛苑摸摸胖下巴,眯起眼睛看着她姐“莫不是冲你来”
“噗嗤”盛蒽被她这妹妹逗笑了,“苑姐儿,你是不是听书听多了”
“不要笑不要笑严肃点儿说你咧盛小蒽”盛苑自认为这是一场严肃的对话,没想到她姐姐却自始至终不肯认真,登时有些生气。
“你说的好笑,还不许我笑”盛蒽不管妹妹抗议,捏着她的脸颊,逗她。
“我认真跟你分析他近接你的目的”盛苑被她姐姐的态度气得有些炸毛儿。
盛蒽却不以为然的耸耸肩“我有何值得攀附的地方”
“这”盛苑眨眨眼,她好像说不出所以然来。
“可是云家和杨家上溯两代就不对付,上次我们和云雕发生矛盾,他看到了却不落井下石,你觉得可正常”
盛苑听皇后说过,因为元后和怀恩太子,云氏和杨氏关系极为紧张。
“你以为人人都像咱们这样在蜜罐儿里长大想要快意恩仇就快意恩仇,不用前瞻后顾”
盛蒽觉得还是要尊重人们性格多样性的。
“那既这样,他为何又要等人们散去之后,跟你面前买好”盛苑已经从卢晟那里听说了他姐姐卢元娘手刀劈晕好友的事儿。
卢元娘的好友,就是她姐。
“这不是刚巧看见郑三娘扶我下楼”盛蒽说是这样说,可心里却还是因为妹妹的话泛起涟漪,“大概是好心吧”
“哼,我们和他无亲无故,他不出来帮忙,确实无可指摘;可是事后他却颠颠儿凑到你跟前儿大献殷勤,难道不奇怪啊虽说我也不晓得奇怪在哪里,可听完之后就觉得不舒服”
盛苑说到这儿,干脆又将她之前看到杨畔归厚赏杂耍班的事儿说了一遍。
“即使京都纨绔,也不会那样厚赏杂耍班的倒是戏园子里撒金撒银多的是。”
盛苑还是觉得杨畔归举止奇怪“更莫名的是,皇上说,那天是他通知爹爹有人欺负咱的可问题是,爹爹那天根本没在翰林院当值,而是在宫苑和太子比骑射呢他怎么这样快找到爹爹的”
“兴许是他出来的时候见到爹爹进宫了又或者从翰林院诸位大人那里听说的”
“可是爹爹为何没提起过是他通风报信爹爹若是晓得,能不提他啊”
“爹爹当时焦虑我们,大概是没注意”
“那他主动跟皇上提这事儿岂不很奇怪”
“大概是话赶话说到那儿,他不想落个冷眼旁看的名声,就提起了”
“”
盛苑发现,她说一句,姐姐就回一句,句句都把杨畔归举止缘由说通,登时气恼的噘起嘴来
“自己说不过人就生气”盛蒽看着恨不能团团转的妹妹,忍俊不禁,“你自己想想刚刚咱说的话你对他的看法,是不是有些过于牵强”
“可我就是觉得他怪怪的,不喜欢”盛苑烦躁的扒拉着耳朵,她自己亦不知为何那样不喜欢对方,就是觉得他有些、有些她也说不出来的感觉。
盛蒽见妹妹抓耳挠腮半晌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好笑之余也不免感叹,这就是没缘分“你不喜欢他就算咯,又不是要你和他做朋友。”
她摸摸盛苑的脸颊,安抚“苑姐儿,你不需要喜欢姐姐所有的朋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