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文海大有深意的看着妻子“若是棠姐儿揍了男童,你该如何”
裴氏想说不可能,可这话到嘴边儿,却又说不出了。
片刻之后,她小声说“有儿有女,只能就事论事。”
“可不就是这理儿呢你看,这京中官员勋贵人家,儿女双全者多,这能闹腾的小女郎,多是被长辈娇宠长大的,她们和男童斗殴,你猜她们家中长辈认为谁对谁错”
以己推人,裴氏不想说话。
可余文海却还有很多话要说“更何况闹的声势大了,就是为了颜面,哪个人都不好无错低头,不然,有谁看的起啊”
“所以呢”裴氏嫌他啰嗦,让他直说。
“可是这次,那些女童家长虽然都是父亲出面,可是竟像是约好了一般,依次进出书院,基本不曾碰面我们后来才知,竟然是盛修撰代表她们出面的,你说这是为何”
裴氏想了想“我听说那个盛蒽在女同学中很有威望盛家现在就给她扬名”
余文海顿了顿“这次交涉就没孩子们的事儿,男童女童都没关系。”
“事儿是他们闹出来的,现在却和他们无关莫不是牵扯到朝堂”裴氏反应不慢,立刻倒吸口凉气,“自国子监设女学之事起,因此演绎的风波就不断,前儿的大肆封赏,昨儿的女童斗殴,莫不是两边角力”
余文海摇摇头“未必是角力,不过是因势利导想看看彼此的底线也是有的。”
“那这次看出什么来了”裴氏好奇的问,不过刚问完,她就一个念头升起,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夫君,你说那个盛修撰他代表的真是他自己”
余文海也认为不可能“不然,那些女童家长如何不出面呢不动,其实也是一种动;要真是猜测的这样,上面儿恐怕能看出大半朝臣勋贵的真实回馈,也猜测出了朝臣这边儿的底线。”
裴氏想着自家三个闺女呢,以后未必不会再多,有机会出人头地也是好的“你们余家、我们裴家,都是寒门出身,要是按大齐那边儿说,便是再有钱没有底蕴,连个豪强都混不上;你我两家擅经济庶务者多,擅科举诗书者少,要是女孩子们也能读圣贤书,那考中科举为官者岂不是能翻倍便是女孩子位置不高,可是能接触权力,就有大用啊”
余文海倒是没想这么多,只是觉得大部分人也是不可能为了旁人家的儿子而断了自家女郎前途“只要朝堂欢迎女子,那么,很多人家不会认为这是占了自己儿子的位置,毕竟自己家孩子最优秀么”
他和裴氏你一言我一语,说到最后简直觉得这次孩童斗殴都不简单了,甚至余文海还笃定“你看着吧,试探不可能只有一次,以后说不得热闹呢”
“那我得好好管管淙儿了”
余文海看着心有余悸的夫人,安抚说“管是要管的,只不过不能太过,毕竟上面儿不喜欢官员自作聪明,我们心里有底儿就好,莫要表现的太明显了,只要淙儿品质不出问题,那么小孩子之间的打斗也是正常,上面儿说不得还想着借机试探呢”
裴氏不想儿子被利用,余文海却说“那要看谁利用了,这等浩荡之势,上达天听啊,只要别过于让人厌恶,反而是好事儿淙儿没本事扬名,若是此番利用可以让他的名姓为上面所知,未必不好。”
裴氏不动黑红也是红的道理,但是丈夫的话却说动了她。
她自认对儿女公正,可是从老大到老六,那五个孩子自小聪明,鲜少用她费心,惟有六兄弟里略显异类的老二让她从小忧心到大,她本能的想要多替他着想。若真如丈夫所说的话那也算不错了。
余家的想法儿,盛向浔不知;和余家想法儿类似的人家有多少,他亦不知。
他此刻得意洋洋的在郑氏的鸡毛掸子底下显摆战果。
“我没反对分班,现在蒽姐儿也大了,满京城能比咱大闺女漂亮的有几个更不用说她能力品行为人无不出彩别看那些臭小子现在唧唧歪歪找不痛快,再大点儿怕是要多想了,所以将她们隔开也是好事儿。”
郑氏抖抖掸子“你以为你说这些,就能抵了你把苑姐儿偷偷带走的事儿了那么小的孩子,要是见到你被旁人围攻,岂不是要吓着”
盛向浔忙分辨“我岂能将孩子置于那般境地不过是觉得这小家伙儿从来不知晓怕,想要趁机教育教育,谁想到都不给面子呢”
郑氏其实也觉得小女儿忒大胆了,而且行事风格有些让人琢磨不定,你说这是小孩儿没个定性也成,可是要说这孩子就天生如此好像也不为过。
这样想着,她攥着掸子的劲儿就松了很多。
盛向浔见机,忙不迭佯作自然的将掸子抽走,自己给妻子揉肩膀。
郑氏回忆了下丈夫的说辞,隐隐觉得不对“怎么两边儿都不出头,反倒像是跟你做汇报呢”
“谁晓得呢大概是蒽姐儿出力最多”盛向浔懒得多想,他自有一套行事风格,“管他呢,等明儿我写了销假记录,然后再写份感想闲文,请皇上和太子品鉴品鉴就是。”
“你还真会躲懒”郑氏笑了出来,盛三爷这样,等于跟皇上和太子那里过了明路,关键在于他动不动不重要,只要皇上和太子晓得就足够了。
盛向浔笑着说“这里面,弯弯绕绕太多,越想就越复杂,还不如不想,让专业的人负责这些专业的问题最好。”
他将躲懒说的极有说服力,要不是郑氏了解他,怕是真要信咯。
盛向浔酝酿如何动笔的时候,盛苑小朋友坐在小书房的案桌前,一边看着姐姐抓耳挠腮的谋算着如何用司察之职把她想要的社团培养起来,一边招呼着小遥准备好纸笔。
没有错,她要给两个好朋友写信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