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情蓝灰色的双眸失去焦距,冷汗打湿了额头。
他的腰腹间门传来熟悉的裂痛,抱着他的秦沉按住他的侧腹,声音中有一点不明显的惊慌。
“怎么忽然流血了?”
应该是伤口裂了,谢情无所谓的想,这具身体都不是他自己的,那条伤口却还是裂开了。
过往的记忆如跗骨之蛆,难以淡忘,鲜明地折磨着他。
他的头痛得像被压路机来回碾过,视线都变得模糊了。
“哥哥。”谢情往秦沉的怀里钻,不顾自己这个动作会让血流得更多。他的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看起来委屈极了,秦沉的心仿佛被谢情的手攥住了,心脏痛得厉害。
“我在。”秦沉压住他的伤口,这个动作让他不能把谢情抱紧,“你不要动,会痛。”
“你帮我看一眼,妈妈还在不在?”
谢情小声呜咽着。
秦沉虽然不明白,但依然忠诚地执行了谢情的要求,林红神色复杂,眼睛里都是泪水。
“母亲她在。”
“那你呢?”谢情搂着他的脖子,脸埋在他的肩窝,身体轻轻的颤抖着,声音很轻,“你、你是真的吗?我不敢看。”
秦沉不明白谢情为什么会这样,但他心中莫名一阵心酸,眼睛隐隐发红。
他轻轻抚摸着谢情的鬓发:“我当然是真的,哥哥永远不会离开你。”
胸口上的灵魂标记烫得要烧起来了。
疼痛感似乎从皮肤一直钻进了心里,又从被跳动的心脏用血液输送到四肢百骸,谢情的眼泪可以腐蚀他的意志,让他全身都痛不可当。
“小沉,医生来了。”林红表现得比秦沉镇静,她轻轻拍了拍秦沉的背,“先把小情放下来。”
秦沉想把谢情放在被医生推来的医疗舱里,但谢情搂紧了他的脖子,恐慌地挣扎起来:“哥哥!我不要,你是不是又要消失?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
此时谢情的精神值已经升到了70,侵入度依然是0。可惜秦沉看不见他的手臂上的精神值和侵入度。不过即便看见,恐怕也很难理解吧。
谢情的理智在精神值极低的时候才能充分彰显。
秦沉无法,只能和谢情一起躺进医疗舱。
他撩起谢情的衣服,方便医疗舱里的机械助手进行缝合和治疗。
麻醉对谢情不起作用,他小声呜咽着,埋在秦沉怀里叫疼。林红静静看着,她的五脏六腑被焚烧似的疼痛着。
处理完伤口后,谢情在秦沉怀里沉沉睡去,眼角还有泪珠流下,仿佛在梦里也惧怕秦沉会离开他,细瘦的手指紧紧拽着秦沉的衣服。
家庭医生和护士懂得看眼色,自行离开病房,只留下他们一家三口。
“母亲,谢情今天为什么会……”
秦沉不懂谢情的恐慌从何而来,自从被母亲从孤儿院里接回来,他和母亲从来没有离开过谢情,难道谢情话里的妈妈和哥哥,指的是他血亲吗?
可是他明明记得,谢情进入孤儿院的时候还是个婴儿,还是不记事的年纪。
再者,他有一种非常奇怪的感觉,谢情说的哥哥就是他,谢情说的妈妈就是林红。
林红轻轻叹气:“你知道平行宇宙这个概念吧。”
秦沉点头:“当然。”
林红:“对于平行宇宙的解释,比较主流的观点有两种,一种是分裂,也就是说平行宇宙是主宇宙分裂出来的。另一种就是投影,平行宇宙是某个宇宙在不同维度上的投影。近来,军部发现第二种可能性才是正
确的。”
秦沉:“难道军部发现了什么证据?”
林红的权限远比他高,林红知晓而他不知晓,也是正常的。
林红轻轻点头。
“军部发现在某些谢氏进化完全的个体身上,发生了某种融合现象,你也可以这样理解,这些个体在向主宇宙的个体靠拢。小情身上应该也是发生了这种现象,从他发生改变的那天我就发现了。”
“所以说,另一个宇宙的我们都离开他了?”秦沉蹙着眉,“可谁会舍得离开他?”
他虽然发问,但答案早已经浮现在他的心里,离开一个人,未必出自自愿,也可能是逼不得已。
很可能那个宇宙里的他们已经死了。
秦沉忽然明白了谢情那反复无常的态度,谢情很想哥哥,但他不是谢情的哥哥,他们可能拥有同样的DNA,但终究没有共同的回忆。
林红笑着摇头:“我说出一个足以让世界颠覆的消息,你却只关心谁会舍得离开小情,看来你是真的很爱他。”
秦沉:“母亲不也是吗,您会不会介意他取代了谢情?”
林红:“小沉,你没有明白,每个谢情都是谢情,都是我的孩子,就像你一样,每个你,都是你。”
秦沉忽然福至心灵:“难道我也……”
林红:“你来得早,自己没有发现而已。”
观众们已经蒙圈了。
“等等,我听到了什么??”
“意思是秦沉很久之前就已经投入这个噩梦了?所以他才会有记忆,因为那就是他自己本来的记忆。”
“主宇宙的投影又是什么东西啊,这到底是噩梦的设定还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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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有感觉吧,噩梦和我们的现实世界是不一样的,噩梦里有各种各样的怪物、邪神、超能力,但我们的世界相比噩梦来说,这些超自然的东西要少得多,我猜测我们这些来自于不同时空的观众的宇宙是第一种平行宇宙,宇宙大爆炸之后分裂出的不同的宇宙,而噩梦是我们这些宇宙的投影。”
“听不懂。”
“我也……”
“那噩梦侵入又是怎么回事?难道是投影的过程反过来了吗?”
“不懂……聊点别的行不行,比如老婆哭得我心都碎了之类的。”
“啊,老婆哭起来也好美,想让他哭哭,但是他哭我也好难过。”
“老婆的命真的好苦。”
“反正根据老婆泄露的只言片语,秦沉貌似是他的哥哥,但很久之前就和妈妈一起离开他了。”
“秦沉不是比他小八岁吗?怎么当他哥哥??”
“这里这个秦沉比他大啊,对啊,年龄对不上啊!”
“有两个秦沉?”
“噩梦里的时空是混乱的,会不会这种混乱对我们的世界也会造成某种影响。”“哎,我们太渺小了。什么都做不了。”
009号观察员孟倾酒看着屏幕中的谢情,嫉妒和心疼持续撕咬着他的内脏。
他也看到了观众们的弹幕,低声道:
“对于浩瀚的宇宙而言,我们的确渺小,但即便如此,我们也总有方法实现自己的价值,我们虽然不能懂得噩梦究竟是什么,但我们可以用自己的观察让它趋于稳定,这就是我们存在的价值之一。朋友们,不要妄自菲薄,没有我们,宇宙再浩瀚宏伟也没有意义,因为没有人来为它赋予意义了。如果唯结果论,那人都是要死的,但我们努力生活过的每一天每一秒,都被我们自己赋予了价值,这
些价值就是我们活着的意义。”
“一边看老婆被人抱在怀里,一边还能输出鸡汤,不愧是你。”
“不愧是你+1”
“忽然有了干劲是怎么回事,更想看老婆和秦沉do爱了。”
“不知道那时候观察员还能不能熬得出鸡汤。”
“你们这群变态!”
孟倾酒的眼皮狠狠抽搐了几下。
恼怒的同时又有些欣慰,这个世界需要观众,他们孜孜不倦的观察才是这个世界稳定存在的基石。
世界的救主不是观察员也不是收债人,而是常常满嘴骚话的观众们。看自己喜欢的人直播快乐吗?
当然很快乐,但这快乐若是需要你日以继夜的观看呢?
这并不是娱乐,这是一份没有薪酬的艰难的工作。
谢情正在做梦。
他记得自己做过一次这个梦,起初,他漂浮在一望无垠的黑暗中,后来,黑暗中渐渐有了光亮。
那是信仰之光。
现在,大大小小的光团汇聚成光之海,足以照亮一望无垠的黑暗。
他能听见各式各样的祈祷,有的声音微弱,有的声音嘹亮,向他祈祷的也不全都是人,其中有一些异形生物,他看见一头恶魔似的存在,他的祈祷热切而□□,每一句都是对他的爱。
这头生物正在梦中,他有着恶魔标志性的弯角,刀削似的脸庞上罩着半幅金属面具,肌肉饱满的身躯呈一种奇异的暗紫色,带着毒钩的尾巴在睡梦中甩来甩去,身躯上散发着热腾腾的淫|欲气息。
他的祈祷都是求爱的言语,他的渴望被欲|念填满,在光之海中酝酿出奇异的紫色雾气。
“美丽的神啊,请你用爱充满我,如同我想用自己充满你,我的爱无边无垠,如你的恩慈与光辉,宇宙看到我的爱也会败下阵来,他会说他无法盛满我对您的欲|望。我厌弃您的神像,雕刻师的手无法描摹您的美丽之万一,我唾弃您的画像,蠢笨的画师只能描绘出他想象中的美之神,他不知道您的美丽无法想象。自从我读到《圣典》起,我就知道,您是我唯一的爱人,我美丽的神明,我的救主,亦是毁灭我的人。”
谢情沉默半晌,他实在不懂,都没见过他,读个《圣典》就对他爱得要死要活到底是一种什么样的精神病……
哪怕他精神值只有堪堪97,都忍不住觉得这个家伙比他要疯得多。
每个光团和谢情的身体之间门都连着一根细细的线,谢情拨弄了一下那个被紫色雾气包裹着的光团,他发现自己似乎可以进入那个光团之中。
谢情带着好奇,游进那个光团。
“教皇大人?”
谢情的视角忽然切换了,他看见一个眼熟的客厅,在他的视角前方跪着一个没见过的年轻人。
茶几上的金属花瓶反射着一张脸,长相他很熟悉,那是凌无疾的脸。
“噤声,我在向我主祈祷。”
谢情听见凌无疾这样说。
那个年轻人低下头,以额触地,嘴里默念着什么,谢情立刻感觉到,年轻人也开始了对他的祈祷。
他没有祈求任何恩赐,只是在祈祷自己能够不辱神的使命,能够避免前任风暴主教的错误,顺利除去天灾。
至于凌无疾的祈祷。
那是说出来会被锁章的程度。
原来真神教的虚空教皇,那头散发着淫|欲的大恶魔,就是厄运亲王凌无疾。
谢情顿时来了兴趣,凌无疾还不知道,他所深爱的神和他想杀害的天灾是同一个人,如果凌
无疾爱上了天灾,那他会怎么选择呢?
明天应该约凌无疾喝个咖啡,为了娱乐性,还可以把凌云凌彻也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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