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二十余年,大霁与云阳再次拉开了战火。
云阳的国土与大霁不相上下,兵力亦是如此,二十年前云阳大军来犯被褚家父子赶出大霁并收回了沦陷的城池,二十年后云阳修生养息再次卷土重来,其战力不容小觑。
这一次仍是褚家父子迎战,只是褚老将军换成了褚家孙辈褚峥,而当年的毛头小子褚二公子如今已是身经百战的褚大将军,两位将军在同辈中皆排行为二,这与当年的情境何其相似。
当今圣上还有两位亲弟在世,各踞一番地。
两位藩王暗养兵力造反之心已久,眼下七王爷兵临广陵城下,九王爷亦想在乱局中分一杯羹,随后起兵占据三个城池,对江州虎视眈眈。
安稳了数年的大霁,迎来了一场百年来最为惨烈和危急的大战。
战报一个接着一个传入长安,朝堂百姓皆是人心惶惶。
江州兵力不足,眼看要破城之际,霍家二爷与霍家长子率霍家军赶到,保住了岌岌可危的江州城,但在此战中霍二爷身受重伤昏迷不醒,可九王爷仍驻扎江州城外不肯退兵,如今是霍家长子镇守江州,与九王爷就此僵持。
广陵城下,霍老将军重伤无法再上战场,霍四爷与三公子对阵七王。
云阳边境边关将领战死,霍家二公子在一次大战中受了重伤,如今仍未度过生死关头,霍家大爷为救霍三爷伤了一条腿,如今云阳边境是褚家父子与霍家三爷驻守。
朝廷的兵力接连派往前往各地支援,将领却是极为紧缺,就在朝廷有人提出请穆野带兵御敌时,霍北瑄霍北庭同时主动请旨。
众所周知虽然霍家儿郎多有将才之能,可霍四郎从文,霍五郎不学无术花天酒地,且未及弱冠,这二人不论谁去都是送死。
然谁也没想到,霍五郎在朝堂之上将兵法倒背如流,且在十招内打败殿前大将军,众人这才惊觉,原来这霍家五郎亦是深藏不漏。
而后霍五郎请旨前往江州。
众人对眼下的战局心里都有数,云阳有褚家父子与霍三爷,广陵有霍家四爷与三公子,这两地虽说艰难,但劣势并不大。
唯有江州守城将领皆战死,只剩霍家长子苦苦支撑,此次前往江州支援的兵马乃是最为危险的。
一时间,霍五郎名动长安。
皆赞其临危不惧,铁血傲骨,不愧是是霍家儿郎。
而褚家三公子因此大受打击,大骂霍五郎演得一手好戏,原来从头到尾只有他才是真正的一无是处。
霍五郎出城那日,褚容抱着一坛酒到城墙之上相送。
“我今日在这城墙处埋一坛佳酿,等你回来一醉方休”
“你若回不来,我是不会给你烧一张纸钱的,霍北庭,给老子竖着回来,听到没有”
霍五郎回头看向城墙上的红衣公子,爽朗一笑,“不见不散。”
褚容立在城墙上,任秋风吹乱发丝,直到兵马消失在尽头,他才缓缓转身走到城墙的另一边,看着长安城内的景象久久未动。
舒泱秋城在城墙下看见这一幕,同时跑上来,“你看什么呢”
褚容眼里有着之前从未有过的凝重,他缓缓道,“你们说,圣上为何要我做这巡城判官。”
“因为你是鬼见愁呗。”舒泱笑道,“你不觉得自从你做了这小判官后,城内消停了不少”
秋城看着褚容,未作声。
“是啊,圣上有眼光。”许久后,褚容突地一笑,“从今日开始,我便是守护这长安城的判官。”
舒泱眨眨眼,“你不早就是了吗。”
褚容不言,转身下了城墙。
既然他没有本事上不了战场,也入不了朝堂,那他就以自己的方式来守护这长安城。
红衣在秋风中飞扬,公子仍是那般嚣张不羁,但好像,与之前不大一样了。
舒泱盯着他的背影,喃喃道,“倒是很少见他穿这样的红色,瞧着很是不一样呢。”
秋城眼神暗了暗,转身看向城外,“正逢战乱,每个子民心中都有一腔保家卫国的热血。”
舒泱怔了怔,也望向城外半晌无话。
东宫
“眼下正逢多事之秋,殿下大婚在即,怕是要出乱子。”
宫议事东殿,魏钰面色微凝道。
大战已经持续了半年,如今长安城的兵力已不足三万。
储君大婚乃是大事,也最容易生乱。
萧淮隐眸色暗沉道,“卫家已上奏,请旨大婚一切从简。”
詹事府许詹事道,“殿下的意思是”
魏钰与其他东宫辅臣也看向萧淮隐。
萧淮隐默了半晌,才道,“父皇已允。”
他的意思是大战当前应推迟大婚,可父皇坚持。
“圣上此举也是为殿下考量。”魏钰自然明白萧淮隐的意思,“每逢战乱朝中都不安宁,殿下此时更需要卫家。”
“是啊,沈家和阮家的人蠢蠢欲动,如今城内兵力较弱,保不齐要生出什么乱子,殿下有了卫家,便得到了大霁半数以上的文人支持。”许詹事道,“若是二皇子想趁机发难,也得斟酌衡量一番。”
“当日在朝上提议让穆大人带兵的皆是二皇子一党。”魏钰道。
众所周知,穆野如今握着一半禁卫军,若他一走这半块令牌就得交出来,若禁卫军全部落到了二皇子的人手上,宫中就危险了。
许詹事闻言一惊,“少詹事的意思是”
“近日宫中多了许多新面孔。”
魏钰沉声道。
这话不难理解,所有人顿时便面露惊愕。
“难道二皇子这是要”
“殿下,这该如何是好”
萧淮隐看向魏钰,“少詹事如何看。”
魏钰,“二皇子既然有意相争,这一战便在所难免,只是眼下战事四起,若朝中再起兵变,怕是民心难安。”
如今云阳与各地藩王异动,无非就是因为圣上卧床多日,太子又根基不稳,眼下正是他们进攻的最好时机。
若宫中再起兵变,内忧外患之际,难保民间不会有起义军突起,介时,大霁将会战火纷飞,难有宁日。
“可就算我们不动,二皇子也不会罢休。”
詹事府府丞道。
“那便以不变应万变。”魏钰道,“如今我们既然已知二皇子有造反之心,便在暗中戒备即可,不论如何,这场兵变都不能因东宫而起。”
否则,储君之位不稳。
魏钰的想法与萧淮隐不谋而合,“少詹事说的在理,吩咐下去暗中戒备,我会告知穆大人与殿前大将军,请他们近日多加留心。”
“是。”
魏钰回到府中时天已经黑了多时,却见褚瑜却仍等在前厅。
“瑶瑶不必等我,我回来了自会去见瑶瑶。”
魏钰这话说过不少次,但眼下这境况褚瑜又哪里放心的下。
“如今战乱未平,我心中难安。”
褚瑜替魏钰解下披风,又给他递了一盏热茶,才问道,“边关可有新的消息”
魏钰饮了口热茶,上前握住褚瑜的手,柔声道,“五表弟已经到了江州,暂解江州危急,眼下各地战事都处于胶着之态,未见分晓。”
如今这种情境只要没有坏消息,便都是好消息。
现在在各地前线的将领褚家和霍家占了一大半。
褚瑜几乎每日都是彻夜难眠,一颗心七上八下,都不知道应该担心谁。
她每日最怕的就是醒来听闻什么噩耗。
但有些事不是害怕发生便不会发生的。
十月中旬,边关战报再次到了长安,魏钰急急进了宫,到半夜才回来。
霍北瑄下值后得知此事便觉心中不安,同褚瑜一起候在厅堂。
二人见魏钰归来皆匆忙迎了出去,可在见到魏钰眼眶猩红面色惨白,身上带着一股浓浓悲伤时,二人的脚步同时一滞。
这样的时局,魏钰如此神态意味着什么已经不难猜测。
战事一起,死伤无数,尸横遍野,不知多少家庭妻离子散,悲痛欲绝,即便在这战火纷飞之际,他们早就有心理准备,可真到了这种时候任谁都是崩溃的。
褚瑜脚下一软眼前一阵恍惚,碧菡眼疾手快将她扶住,担忧道,“姑娘。”
霍北瑄亦是直勾勾看着魏钰。
魏钰停下脚步,红肿着双眼看向霍北瑄,欲言又止。
褚瑜当即便明白了什么。
出事的并非二叔父和二哥
霍北瑄的身子顿时僵住,他紧紧握着拳,将唇咬得发了白,才从喉中发出一个颤音,“谁。”
眼下除了霍北瑄,霍家几位爷和公子全部在战场上,不论是谁出了事,都足矣叫人肝肠寸断。
作者有话要说还有加更
不是我故意断在这里的,是想先跟宝子们说一下,后面的剧情会有点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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