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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06章、刁蛮小姐
    一句话就能体现差距,李政已然对廖仵作失望。

    陈鸢按照廖仵作所说,把刀鞘伸到看书的衙役脖颈前。

    人坐着看书,若手肘搁在桌面上,还是举起书看,书几乎和脸在同一个高度。

    “看书时,书和脸的距离大概是1尺左右。”

    也就是33厘米左右。

    刀鞘在书本和喉咙之间左右晃动,搞得衙役有点紧张,“把刀插入两者中间,还要不惊动看书的人,那势必得更贴近喉咙才行。”

    陈鸢做了个抹脖子的姿势,“只是割喉的话,如此近的距离当然没问题。”

    “但是,这个距离,根本不好挥刀干净利落的砍掉头。”

    砍杀时,是需要挥动手臂来借力的。

    陈鸢扭头看向廖仵作,“再说,哪有凶手明明能背后偷袭砍人头,却要冒着被人发现的风险,绕到受害人侧面来贴近砍头”

    好歹年轻时候杀过猪,只是杀猪都是先捅脖子放血,没有直接砍头的说法,不然廖仵作早就反应过来了。

    此刻他也知道陈鸢的说法是对的,但廖仵作不想承认,似乎承认了,自己就不如这个小姑娘了般。

    “那个保护严大人的锦衣卫也不可能时时刻刻盯着严大人,万一凶手就是等到严大人看书乏了,放下书那一刻,快速过来挥刀砍头的呢”

    陈鸢咧了下嘴,有些人就是不撞南墙不回头。

    还好她观察仔细,对诸位大人拱了拱手,“各位大人也查看过案发现场,书桌后方,两步位置就是墙壁,然而墙壁上并没有飞溅的血液。”

    有些人露出顿悟的表情,廖仵作脸色一黑,知县大人和几个吏胥眼神茫然。

    陈鸢知道这些人是不会开口露出自己短板的,拿了水壶往刀鞘上倒了水,当即做了个由下往上挥刀的姿势。

    一时间,刀鞘上的水沿着她挥刀的轨迹飞溅而出。

    “砍头时,刀上会带血,随着刀往后上方挥动,这些血会随着刀挥舞的轨迹被甩出来,飞溅在墙壁上。”

    “然而书房内,三面墙的墙壁上都干干净净,凶手也没有时间清晰墙壁,这更能证明凶手不是拿刀由前往后、由下往上砍的脖子。

    廖仵作脸皮抽搐,眼神慌乱,“也可以是凶手站在严大人身后,把刀刃抵在严大人脖子上,双手按着刀背,往后勒断了严大人的脖子。”

    “不可能。”

    陈鸢直接摇头否定廖仵作的猜测。

    “用刀切割脖子的切面,是没有砍脖子的切面平滑整齐的。”

    这个道理,砍过鸭脖子、切过鸭脖子的人都能明白,杀猪匠出生的廖仵作也不是不懂。

    脖子里有颈椎,比鸭脖子更粗更硬,靠切,哪里可能一刀就切断。

    廖仵作,“凶手肯定力气很大,所以割头也能切的齐整。”

    陈鸢抿着唇,无奈一笑,“你开心就好。”

    廖仵作燥得脸都变成了猪肝色。

    自己的推理错误,也不代表陈鸢说的用线杀人就对,但当着这么多人说出错误的推测,的确很丢脸。

    陈鸢望向面色尴尬的廖仵作,“廖前辈,剖尸吧。”

    一旦剖尸,廖仵作知道自己必败无疑,因为他根本编不过陈鸢。

    但事已至此,他也不能撂挑子不干。

    只能将方才的事抛诸脑后,拿起刀剖尸。

    “不要”

    鲁妙语冲上前来,眼泪覆面地挡在尸体跟前,“你们拿刀做什么”

    作为助手的陈鸢在一旁默不作声,廖仵作心慌的拿着刀,略显无措的看向知县大人。

    知县又看向县尉,县尉硬着头皮解释道,“验尸。”

    “刚才不是已经验过了么”

    这种家属是最让人头疼的,又吵着要真相、要抓真凶,又不让剖尸,县尉不痛不痒道,“鲁小姐,要找到杀害严大人的真凶,就得搞清楚他到底是怎么死的。”

    鲁妙语指向陈鸢,“刚才她不是已经说过了么是被线杀死的,何必再剖尸我不许,我表哥最是注重仪态颜面,让你们脱了他衣服已然是对他最大的侮辱了,我如何能让你们继续破坏他的尸身”

    县尉哪敢让人将鲁妙语拉开,求助的望向李政。

    李政虽是锦衣卫,却远离京城,他也不想得罪鲁家小姐,“陈仵作,你也是女子,好好开导一下鲁小姐。”

    “”

    卑微小仵作,在线被踢皮球。

    陈鸢的视线刚移向鲁妙语,她就防贼似得瞪了过来,“我不许你们的脏手碰我表哥,表哥纵使是死,依旧是钦差之身,容不得你们破坏他的尸首。”

    开导能有用,哪儿能轮到自己来说,“鲁小姐,剖尸验尸是刑部尚书郭修齐大人上书圣上通过的讼狱勘鞫ju法典之一,受害人死因存疑,不论死者是贫民商贾达官显贵亦或者皇亲国戚,都得按照南离法典执行剖尸查清死因。”

    鲁妙语哪里听不出陈鸢在拿律法压她,她生平最讨厌别人给她讲规矩。

    天高皇帝远,谁能管得着她

    这里可没有那些自视甚高、身份超然的贵女,难道她还要听一个贱民拿律法来管自己

    哪怕锦衣卫把她胡闹的事告到皇帝的跟前,鲁妙语也是不怕的,她是女子,无才便是德,她不懂什么南离律法不是很正常么,表哥死了,她大受打击,拼命保护表哥尸体不该得到夸赞么

    “我不管,我就是不许你们碰表哥。”

    面对鲁妙语越发撒泼耍赖的做法,义庄内众人一时间当真没有了办法。

    大家纷纷看向同为女子的陈鸢,“陈仵作,你好好劝劝吧。”

    “”

    陈鸢忍着手痒捏紧拳头,怀疑的目光落在鲁妙语脸上。

    她也不说话,就一副满腹狐疑的样子,静静打量鲁妙语。

    鲁妙语被她疑忌的眼神看得火冒三丈,“你这么看着我作甚”

    陈鸢老神在在的背过手,“我在想,鲁小姐的言行为何前后不一致。”

    鲁妙语绣眉一拢,“什么不一致”

    “清丰县本就有廖仵作了,鲁小姐擅自把我带来义庄,一说是担心清丰县对验尸作假、又说不信死的人是严大人,照理来说,你应该比谁都更想知道验尸结果才是,然而”

    陈鸢犹豫不决地望着她,“你现在却拦着不让我们验尸,难道你先前的表现都是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