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仵作,你还没解释死亡时间差的问题。”洛巡检觉得刚才陈鸢推理的那一大堆话,跟没说是一样的,到头来还不是得衙役一一去询问查找。
围绕查案的正常询问,陈鸢有问必答,“有三具尸体头身手臂双腿都被砍断,其中烂脸无手掌男尸就在其中。”
“这和死亡时间差有什么关系”魏县丞觉得陈鸢在转移话题。
“当然有关系,凶手是个心思缜密的人,但他把一切都做得太天衣无缝了,给我有一种画蛇添足之感。”陈鸢都要怀疑这个人杀人经验丰富,反侦察能力太厉害了。
“卑职觉得凶手故意把尸体残肢堆放在一起,如此一来,血混淆在一起,如此一来,很难判断某一具尸体正常的流血量,那么他为什么这么做呢。”陈鸢自问自答。
“卑职有如此猜测,这具男尸死亡第一现场,并不在董三宝家,死后被凶手残忍分尸,接下来的一天时间内,凶手将碎尸运回了董三宝家里。”
这就是陈鸢推测的时间差的由来,听得议事厅中几个大男人不由得打冷战,“藏尸于尸堆,这一招真是又妙又毒。”
“仅仅为了金蝉脱壳,就杀自己全家”
此刻大家都信了陈鸢的推论,不然无法解释此案中那么多奇怪的问题。
“荒谬。”想喝口热茶暖暖身子,结果灌了一杯凉茶下肚,魏县丞只觉得浑身更冷了,啪的一声放下茶盅,“陈仵作还是先证实死者身份吧,推理案情还是交给推官来做为好。”
“魏大人说的在理。”陈鸢笑眯眯的应下。
不是你们叫我说的么,还好推论之前要了个不追究责任的保证。
“那我现在如何做逮捕令上到底要画羊贩子,董三宝,还是那个姘头”洛巡检把于班头之前交给他的画像从怀里掏了出来。
嫌弃的抖开手里的纸张,看着上面抽象的人像,洛巡检觉得于班头在刁难他,“于班头,麻烦你下次画一张像一点的人像,拿着这个,我能抓到谁”
大家伙儿纷纷探头看向洛巡检手里的画像,两只眼珠子都能大小不一的半身像,不能说与正常男人十分像,只能说画出了凶手残暴乖戾的气质,和志怪图上的鬼怪差不多奇形怪状。
于全脸上难得的露出了几分羞赫之色,“衙役又不是画师,我们的的确确是根据冯福邻居的描述画出来的,只是拼起来就不太像。”
“拿着这种图,我不觉得能抓到任何人。”洛巡检想撕又不能撕,最后还是把纸叠在一起,重新揣回了怀里。
“画人像这种事,交给我师姐便是,不过这不是仵作的职责,得另外给钱。”刘晏淳求表扬的戳了戳陈鸢的肩膀,就像在说别忘了给他好处一样。
帮她拉生意都拉到几位大人面前了,陈鸢也是对刘晏淳佩服得五体投地了。
“她会画什么画”魏县丞瞥了刘晏淳一眼。
谁个有了本事不是抢着在他们几个大人跟前表现京城来的这些家伙就是不懂规矩,还敢找他们要钱
“人物像”
饿得能吞下一头牛的陈鸢,吃饭也并未狼吞虎咽,只是吃得快了一些。
衙役们看着她当真在这样的环境里还能吃得下,心情复杂纠结的难以言表。
县衙的伙食也不差啊,还能把她饿成这样
然而吃了两口饭,垫了一下肚子,脑子又重新活过来的陈鸢忽的停下了动作,“对,刚才就怀疑这个了饿晕了头,险些忘记了。”
“怎么了”一听就有关破案,于全热切的问了起来。
陈鸢一手捧着碗,一手横握着筷子以手指依次指着一具具尸体,“董刘氏被割掉的舌头,董椿苗的两只耳朵,董承宗的两只眼珠子和命根儿,董周氏的脸皮和大腿内唇肉,董三宝的两只手掌,我刚才在院子里找了好久,不见踪影,应该被凶手带走了。”
有些杀人凶手,就喜欢带走纪念品,有可能是受害者身体某个部件,也有可能是受害者的心爱之物。
这种杀人凶手,心理大多不正常。
“”你在吃饭啊,你能好好吃饭么干嘛还引着我们去看尸体
“”天哪,你是女人么,你是人么,刚看完尸体,又吃起来了
下午的时候,马力觉得自己打忍耐力已经在层层稳步递增,一颗不断淬炼的心脏早就麻了麻了,不会再因为什么更震惊了。
现在,才发现,他果然是太嫩了。
少女吃饭也没吧唧嘴,但是安静的院子里,大家的听力似乎无限放大了一般,把她吃饭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班头,我出去透透气”
“我也”
“不许出去。”以前于全还觉得自己对下属蛮严格的,除了水笙那个不争气的实在扶不上墙,别的衙役在他的锻炼下,已经有一颗足够强悍的心了。
现在,他觉得自己做的还不够,这是个好机会,让大家看看人家小姑娘是怎么做的,泰山崩于前都能面色不改,腐尸跟前吃嘛吃香。
多刺激他们一下,也有利于他们生出竞争心理。
身为衙役,怎么能被区区尸体吓到
陈鸢吃得香,也不是鼻子坏掉了,只是饿极了而已,不站在下风位,哪里会有那么多尸臭往鼻子里钻。
今日一直沉默不言的刘晏淳,主动开口,“你所说的这种杀人凶手,我在京城时,曾听说过一个,那凶手每次杀人只杀穿红色绣鞋的少女,杀人后会把红色绣鞋带走,死了十八个少女了。”
夜色中,火把带来的光明被晚风吹得摇曳生姿,让这案发现场平添了几分光怪陆离的诡异气氛。
边陲小县城的衙役,哪里听过这种骇人听闻的连环杀人案,闻言止不住的抖了抖,“刘学徒,京城有御林军、东厂、锦衣卫、六扇门儿,还能发生这样的恶性连环杀人案”
潜台词便是你莫哄我。
刘晏淳侧过脸,跳跃的黄色火光在却照不亮他眼角下的阴影,他似乎勾了一下唇,“何止发生了,直到我流放那会儿,凶手都还没抓到。”
这真是超过了小小衙役们的想象力了,在他们心中,京城汇聚了那么多能人异士,京城的人是最厉害的,怎么可能抓不到那个凶手
孙阿牛笃定道,“你都流放三年了,不知京城消息,那凶徒肯定早被这些能人抓到法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