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小心翼翼的帮昏迷中的廖班头脱光上衣,露出了健康的蜜色肌肉,不过此刻却映上了几分惨白。
紧实的肌肉上,除了众人一眼可见的右胳膊处撕咬伤,还有几处爪印。
血色伤口内外,都混有黑乎乎泥浆一样的东西。
陈鸢凑过去闻了闻。
除了汗味、血腥味,就是熟悉的粪坑臭味。
果然如此
少女紧紧的贴在上身完全暴露的男人身前,看上去就像要舔上去似得。
这画面吓得众人脸色五彩缤纷,葛县尉都结巴了,捂着眼直说,“有辱斯文,非礼勿视。”
“师妹,你也太孟浪了吧”曾水笙都不晓得该上前捂师妹的眼睛,还是盖住廖班头的身子。
罗照的评价更是直言不讳,“不不要脸。”
刘晏淳砸吧着嘴,摸着下巴一副没眼看的样子,挤眉弄眼的嘀咕道,“丑女人竟比我还会撩,男的再俊点,女的再靓点,画出来嘿嘿,倒也能值几个钱。”
田坡最直接,一把推开陈鸢,把她当登徒子似得防备,站在廖班头身前挡住了陈鸢的视线。
“”陈鸢深深的吸了一口气,不与他们计较,忽视了众人防狼一样的视线,“拿烈酒来帮廖班头清洗伤口,一定要把夜香全部清洗干净,彻底消毒。”
“夜香廖班头也掉粪坑了”
“他身上干干爽爽的,怕是咬他的猴子才是掉进粪坑那个。”
“哦,好大一个误会,我明白了,其实就是猴子掉义庄粪坑了,结果有人自作聪明,推测有人想通过粪坑混进义庄来偷尸体。”
我可没说混进来是为了偷尸体,男人脑补能力也这么强的么。
“就是说嘛,有人想混进来,干嘛不翻墙,非得从粪坑潜入”
那你何不去问问猴子翻墙更厉害,为什么它会掉进粪坑
陈鸢看向终于找到知己,与大家抱团数落她的罗照,“那只猴子呢”
“被廖班头杀死了,不过我要把廖班头背回来,就把猴子落山里了。”
陈鸢心里还是放不下。
专业的事情落在不专业的衙役身上,还是得她仵作亲自跑一趟才放心。
不管是不是自己多疑,排除一个猜测总是好的,“天一亮,你带我去把它捡回来。”
“要去你自己去,闻着臭味找过去就对了。”立功是没有,还险些把廖班头折进去,罗照对陈鸢一点好脸色也无。
对于廖班头传授的经验,他倒是放在心里了,只是觉得廖班头这次看走了眼。
见陈鸢被群起而攻之,葛县尉哀叹着摇了摇头,说了句公道话,“对于廖班头受伤,我们都很难过,也为他担心,但此事怪不了陈仵作。”
对于场面话,衙役们面服心不服。
葛县尉怎会不知他们在想什么,“谨慎并不是她的错,廖班头和罗照跑这一趟,正好证实了陈鸢的猜测,的确有东西掉进了义庄茅厕里。只因那是只猴子而不是人,就否定陈鸢的观察能力和推测能力么”
有人一想,还真是这个理。
“等那个姜老太醒过来,你们提着猴子扔给她,告诉她今天晚上看到的是只猴子,不是鬼,叫她别整天编鬼故事吓唬你们这些后生仔。”葛县尉尤其看向罗照,“天一亮,你就去把猴子尸体捡回来。”
“是,大人。”
“你去的时候叫上我。”
“林子里路难走,我自己去就行了,你个女人别跟着去添乱。”明白葛县尉说的道理,但廖班头因为一只猴子受伤的事儿,罗照还是记在了陈鸢头上。
“叫上我。”
“你是个仵作,安安分分在义庄好好验你的尸,抢我们衙役的活儿干嘛”
“猴子死了,也是尸体,我过去看看死亡现场,哪里是强衙役的活儿”
“你”说得好有道理,我竟无法反驳,罗照哼了一声,“你要去就去,别怪我没提醒你,那猴子浑身都是粪便,臭的要命,你到时候可别一嫌弃,就把猴子尸体扔给我。”
孙阿牛看了眼罗照,心里嗟叹,到底是个没经过陈鸢验尸场面荼毒的后生仔。
无知是福啊,这种话也敢当着陈鸢说,一只泡了粪的猴子,还能比董三宝一家的腐尸比恶心
“好了好了,我们接着验尸。”葛县尉并不想在一只猴子身上耽误太多时间。
临走前,陈鸢不忘提醒孙阿牛,“孙哥,麻烦你回县城后,去医馆帮廖班头开一副药回来吃,钱,我过几天给你。”
一顿饭就破产的陈鸢,恨不得明天就去摆摊卖画。
不等孙阿牛开口,陈鸢就跟着葛县尉走了。
撇了眼比自己胳膊还粗上两圈的蜜色手臂,刘晏淳紧绷的嘴角往下拉了拉,对上那张脸,嘴角又飞扬了起来。
他干嘛和丑男人比肌肉,比脸他就没输过。
对于追上来的刘晏淳,陈鸢并不能感同身受他的忽悲忽喜。
回到义庄大堂,刘晏淳主动从木箱里拿出一双干净的手套递给了陈鸢。
这手套已经不是最开始的布手套了,而是陈鸢用猪膀胱特制的手套。
猪膀胱薄透无褶皱、且防水、隔离性强,还有一丁点弹性,与手掌大小也合适,用来做手套十分合适。
说是手套也勉强,陈鸢没有技术缝制出五根手指,穿针肯定就会漏水,所以只是单纯的套在手掌上,起一个隔离尸体内脏的功能。
陈鸢带好手套,继续刚才的活儿。
“董珊,1岁,董三宝与董周氏的幺女,双眼被挖,遍身黑肿、口眼鼻尖皆有血出,面做青黑色,唇卷发疱,身上他处再无伤痕,死于砒霜中毒。
尸斑处于背部,死时仰躺于地,指压不褪色,死亡时间在十八个时辰以上;角膜高度浑浊,不可透视瞳孔,死亡时间在二十四个时辰左右;全身关节容易活动,尸僵完全缓解,死亡时间三到四天左右。”
八年的习惯很难改,不过葛县尉知道什么能写在检尸格目上,事件推测那些说辞并没记上去。
这一次,葛县尉亲自动手记载,而刘晏淳也没歇着,他按照葛县尉的要求,一字不落的把陈鸢的话记在了另一本本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