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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利往
    再加上林炳乾当时也得隆恩,两家人宠得两兄弟无法无天,整日与世家勋贵之子仗剑倚马、酒醉千盅、一掷万金、藐视礼法,与旁的纨绔们争花魁、打架,闹得京城鸡飞狗跳。

    这堂姐以前就想把两人弄进锦衣卫当值,当年想要更进一层的廖劲给两兄弟擦多了屁股,深知两人顽劣,没有直接应允。

    犹豫再三,廖劲这个姐夫还是给了两兄弟机会,人人艳羡的机会,当年的两兄弟却并不稀罕,又喝酒闹事,打伤了一群纨绔,错失良机。

    现在林家流放,任佑兰肯定不会坐视不管。

    廖劲性子稳重,也不会在风口浪尖上捞人,等他坐稳位置,任佑兰再吹吹枕边风,两兄弟回京就指日可待。

    观两人如今性子,廖劲肯定乐意把两人安排进锦衣卫,再加上遭遇过大难的孩子更懂感恩。

    两兄弟未来可期

    为此,村里不少人也颇为照拂他们,希望与他们结个善缘。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真心相待,亦或为将来铺路,谁知道呢

    多余的人都已经离去,邓裴明也不好继续在陈氏养伤的房中久留,叮嘱舒氏照料人,就带着李仁桂去了隔壁房间。

    同一批流放之人,李刘两家原本就是品阶不高的御医,再加上圣令禁止两家人行医,那不仅绝了李刘两家人赖以求生的技能,也绝了途中生病受伤者的生机。

    所以,李刘两家人在都民村十分边缘,邓裴明从来没有看重过他们,更不会过于关注他们家的女儿。

    而现在不一样,李菲太出彩。

    要了解李菲,邓裴明决定先从她的父母入手。

    陈氏心中不甘,不愿接受汪祺同为苦主,满目怨恨的指着汪祺,“就是他杀了我闺女,攀咬吴睿江作甚,吴睿江那么好一个人,怎么可能杀我闺女,汪祺不止杀了秀秀,还杀了我的文珠。”

    “啪”

    管知县重重的拍了惊堂木。

    上任一年以来,管知县也不是没见过情绪激动崩溃的死者家属,谁到了公堂上不是规规矩矩的跪在地上回话,这个陈氏还说是京城流放而来的官眷呢,一点规矩都不懂,随意咆哮公堂,不把他这个知县放在眼里。

    “陈氏,公堂之上,本官未问话,你怎能随意喧闹,况且堂上说话得讲证据,只要有证据,本县自会替你做主,你若拿不出证据,再次无故咆哮公堂,杖刑伺候。”

    “不管你们以前是什么身份,现在已被贬谪为庶人,上了公堂,该怎么回话,应该不用本官这个知县教你们规矩吧。”

    陈氏原也不是胆大之人,方才不过对汪祺的怨恨盖过了理智,被知县一提醒,吓得脸色一白。

    在京城时,她是最讲规矩不过的人了,现在却被一个小小知县提醒规矩,让她燥得慌,不由得抬头去看夫君,希望他别怪自己给他丢了脸。

    任涛晦涩不明的回望了她一眼,一脸屈辱的拉着她上前跪在了堂上。

    噗通一跪,堂外不少都民村村民纷纷为之晃了神。

    堂上不过墨绿色官袍,他们却得见之下跪

    不过也有些都民村村民偏过头,眼含期待,讥笑的望向堂上那一抹挺拔的月白身影。

    纵使你有靠山又如何,现在照样得跪一个小小七品芝麻官。

    陈氏和任涛也抬起头,目光如刀的看向汪祺。

    阉狗应是最会趋炎附势、奴颜婢膝、见人就跪的下贱之人,汪祺却仗着干爹是九千岁,除了跪过宫中贵人,稍微失势的贵人他都不见得会跪。

    一个阉人,那膝盖却似焊了铁灌了刚,比京城里众多达官显贵、王侯将相都金贵。

    跪呀

    只要汪祺跪了,他们跪的就不算亏。

    然而,众目睽睽之下,却不见汪祺有任何下跪的意思。

    陈氏丝毫不掩饰直愣愣望着汪祺那双眼中的笑意,不跪更好,不跪就得挨板子

    公堂上跪的可不是县官,是南离国祖宗国法,谁也逃不过,这知县再畏惧东厂、再想讨好汪祺,也不敢做有违国法之事。

    “咳咳”

    汪祺捂着唇再次咳嗽了起来,揭开帕子,只见白娟之上红梅点点。

    “看座。”

    陈氏脸上的笑意,僵在了这一刻。

    这代表什么

    跪在地上的任涛,包括站在堂外围观的不少都民村村民都止不住的颤抖起来。

    曾经在流放途中刁难、辱骂、殴打、给汪祺下过绊子的他们,怎能不害怕。

    在京城混久的人,总是想得很多。

    他们早就发现汪祺私下里有被衙役偷偷照顾,但那都是暗地里进行的,可以理解为东厂那些阉狗利用手中私权搞的私人行径。

    而现在有品阶的知县,敢堂而皇之于公堂上给一个庶民看座,这代表的意义,他们不愿意去深想。

    衙役手脚麻利的抬了一把官帽椅上来,放在跪着的陈氏、任涛右侧,看上去像在公堂一侧旁听的官员一般。

    还体贴的在椅子上放了厚重的靠垫和坐垫。

    就连陈鸢在一旁也看得啧啧称奇,这就是古代官场溜须拍马现形记现场么。

    也不怕马屁拍在马腿上,大热天的,这垫子如此厚,不怕给汪祺后背、屁股捂出痱子。

    眼神下意识的扫过汪祺臀部,陈鸢没忍住偷乐起来。

    撩着下摆正要落座的汪祺忽的回头,被那冷冽如寒潭的眸子一盯,吓得陈鸢下意识伸出双手捂脸,千万不能让对方看到自己咧嘴在嘲笑他。

    汪祺,“”

    陈鸢偷偷分开指缝,透过缝隙,发现汪祺已经回过头去,这才松了口气,放下了手。

    干嘛害怕他呢,都怪都民村那群家伙带得她也一惊一乍起来。

    她只是在心里嘲笑揶揄,哪怕脸上带了一点幸灾乐祸,汪祺怎么可能知道她在笑他。

    就在陈鸢单手扇着风给自己缓解尴尬的时候,汪祺回头一瞬,无声对她开口,“蠢货。”

    陈鸢,“”

    看来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行为还是把她暴露了。

    对于汪祺能坐椅子这事儿,寻常百姓没有异议便罢了,都民村的村民竟然也一致没有发声反对质疑,管知县很是满意,“带嫌犯吴睿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