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落与柳姨娘闲聊了一会儿之后,便有家丁来报说老爷请他们过去。
她又去了李瑜那里,陪李瑜下了几局棋,吃过午饭之后便起身准备告辞。
出门的时候正好碰见尚书夫人带着李清芸回来,尚书夫人的脸色不怎么好看,李清芸则好像是哭过,眼眶红红的。
秦落无意去关心这些,停下打了个招呼便回去了。
坐上马车后,秦落准备回郡主府,而宋郢则是直奔东宫,太子体内的毒才刚解,不能掉以轻心。
回到郡主府之后,秦落知道内伤还没好不能轻易练剑,便坐在院子里看着樱桃扎了两个时辰的马步,又教了她一些剑法,便回房开始写琴谱。
李清桐于乐理上颇有些天赋,秦落准备拉她一把。
就这么过了几日,秦落的内伤在宋郢的调理下好得差不多了,便又开始了每日的训练。
她现在的功夫已经恢复到了之前的三成,但要保护好自己还是得勤加练习。
逐月湖畔的垂柳长出了浓密的树叶,院子里的合欢花慢慢展开粉色的小扇子时,夏天便到了。
秦落写好一本曲谱之后给李清桐下了拜帖,喊她过来郡主府小住,将琴谱给了她,又送了她一把凤桐古琴,叮嘱她好好练习。
几日的朝夕相处下来,李清桐对秦落的戒备少了许多,话也开始慢慢多了起来。
这日樱桃正在厨房研究新的美食,秦落有些好奇跟过去看,却无意间打碎了一个装酒的青瓷瓶子。
那瓶子上的花纹极细腻繁复,整体却给人一种素净清雅的感觉,瓶子底部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用笔浅浅地勾勒出了一朵荼蘼花。
看着上面的花纹,秦落猛地怔住了。反应过来后忙找来厨房的管事问这瓶子的来历。
管事想了半天,还是记不清楚这个瓶子究竟是在哪个铺子里买来的,最后也只能作罢。
然而,只要一想到如今举目无亲的京城中,竟有着前世交好的故人,秦落的一颗心便再也无法平静下来。
那之后秦落便有了每日逛街的习惯,京城的瓷器铺子几乎都快被她逛了大半,却也没有遇到记忆中那个如青瓷般宁静淡雅的女子。
还未等秦落寻到想见的人,便收到了朱雀观的拜帖。
朱雀观坐落在京郊一座不算高的山上,百余年前本是一个籍籍无名的小道观,直到十几年前,道观里出了一个长青女冠,凭借其在音律上举世无双的造化,成功令朱雀观声名远扬。
秦落此番收到的便是长青女冠的拜帖,邀请她前往朱雀观后山品茶。
秦落仔细想了想,发现无论是李清洛的记忆中还是她重生后的这段日子,似乎都没有与长青女冠有过交集,本打算直接婉拒的,可看到一旁李清桐艳羡的眼神,终是有些不忍,便决定带着李清桐去一趟。
二人用过早膳后出发,抵达朱雀观时已是正午时分。
顶着炎炎烈日,秦落心中很是思念樱桃做的冰镇杨梅酥酪。
将拜帖奉上之后没过多久,二人便在后院顺利见到了传说中的长青女冠。
女冠如今已经快三十岁了,可身姿却依旧纤细如少女,穿一身白色的道袍,满头青丝半束成一个高高的马尾,看起来颇有些仙风道骨的味道。
“郡主好久不见。”长青女冠给秦落倒了一杯茶,笑眯眯道。
秦落见了真人,这才想起来她们确实见过。
她刚重生的第二天便赶上了太后的寿宴,长青道长当时坐在宴会中一个不起眼的位置,这种情况下本没人会注意到她,但当时秦落刚刚重生,对周围的每一个人都格外注意,加之她记性好,便也勉强记住了宴会上那个不起眼的妇人。
“春日太后寿宴一别,女冠风采依旧。”秦落对长青女冠的印象颇好,便举了茶杯对长青女冠笑道。
“郡主当真好记性。”
长青女冠颇有些惊讶秦落能记住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人,继而又含笑对秦落道“既然郡主还记得贫道,那贫道也就不卖关子了,太后寿宴上贫道听过郡主吹的一曲百鸟朝凤,觉得郡主于音律上颇有天赋,想将郡主收做俗家弟子,不知郡主可否愿意”
一直静静立在一旁的李清桐都惊呆了。
京城贵女中凡是在音律上有些天赋的,无一不想得到长青女冠的注意,光是能见到长青女冠的面,就已经足够那些贵女在同伴中风光好一阵子了,至于长青女冠收徒弟这件事,则完全没有人敢往那方面想。
开玩笑,能在女冠面前奏上一曲,得女冠指点一二便已经是了不起的殊荣了,像二姐李清芸前阵子经先生引荐拜访了长青女冠,近日来在贵女的圈子里早已是风头无两了。
所以大姐当时吹奏的那首曲子到底得好成什么样,才能有成为长青女冠的亲传弟子这种造化李清桐这么想着,便听见她大姐含笑的声音传入耳中。
“女冠谬赞了。能得女冠垂青,清洛不胜荣幸,不过清洛志不在此,恐怕要辜负道长的好意了。”
李清桐心里已是惊涛骇浪,她的大姐居然拒绝了长青女冠
这么好的机会给她多好她肯定不会拒绝
正想着,李清桐便又听见她大姐的声音,一字一句撞入心间。
“此番同我一道的是我的三妹李清桐,她于音律上亦是颇有天赋,女冠若是不嫌弃,可让她奏上一曲助兴。”
李清桐只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长青女冠在她心中虽一直是遥不可及的存在,但随母亲学琴这么多年,又何尝不想得高人指点一二呢
她不在乎贵女中的好名声,但于琴技上有所长进的任何机会她都不想错过。
这么想着,她小心翼翼带着些期许偷偷望向长青女冠,却见对方的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李清桐的一颗心快速地沉了下去。
只听长青女冠有些不悦道“前些日子有人说带着兵部尚书家的姑娘前来拜访,我以为是你,便应下了,结果来的是个不认识的,只知道一味炫技也就罢了,我不过是稍微说了几句曲子还差些火候,一旁的尚书夫人便不高兴了,可见你们李尚书家的姑娘并不合贫道眼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