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卿呢,整个人就像冻住了一般。
六年了。
整整六年了。
她时不时会在网络上看到他一脸清冷地谈论着当下的商业形势。
网上还会四处谣传有关他婚讯的消息。
他订婚六年,迟迟没有举行婚礼,这成了不少人讨论的焦点。
按道理,他年纪不小了,未婚妻苏萌也已学成归来,他们的婚礼,早该提上日程。
媒体一致认为苏家和韩家的联姻,一定会举国轰动。
但,没有。
这几年,时卿时常告诉自己,有关他的一切,已经和自己没关系。
所以,每一次看到他的新闻,她都能淡定地换频道,或是点叉叉。
这个人,渐渐地已经变得无足轻重。
可今天,当这个男人重新出现在她面前,紧紧抱住她,喊着她的名字时,她那颗已经愈合的心,好像又被什么给撕裂了,淋淋鲜血从旧疤中溢出来。
她再次感觉到了深深的疼痛。
那些被封存的记忆,再次如潮水般涌出来,撕扯着她的感情,凌迟着她的内心。
闭上眼,她会有一种梦回当年的感觉。
那种不得不从自己身体上把某根肋骨抽离的疼痛感,再次缠住了自己。
猛地,她把他推开了,呼吸跟着急促起来。
久别重逢本该是欢喜的。
可这一刻,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
逃
逃得远远的
躲得远远的
离他越远越好
不能让他知道洛洛和仔仔的存在。
绝不能。
这两个孩子绝不可以和韩家扯上任何关系。
她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路边。
正好一辆出租车在附近停下下客人,她滋溜就上去了,急吼吼喊了一句
“开车,快开车”
“去哪”
司机转头看,觉得这女乘客有点不太正常,小脸上全是惊吓,面色惨白似石膏,身子在发颤
“什么地方都可以,就是要快”
她几近哀求地嘶叫着。
司机转头看了一眼,又望了望车窗外追过来的英气男人,明白了
小夫妻吵架。
那位帅哥惹怒媳妇了。
他忙把车开了起来,嘴里则劝说道
“夫妻吵架,床头吵,床尾合,小姑娘,冷静一点,别激动,也别生气,气坏了身子,吃亏的是自己”
时卿闭眼,浑身直颤,心痛若绞。
原以为自己放下了。
结果没有。
这些年,她只是把那段记忆封存了。
如今,她不想面对这些记忆,只想冷静地生活在当下。
车外,韩焰见时卿跳上一辆出租车,绝尘而去。
他急吼吼追了两步,没追上,立刻转身回来重新上了自己的车,疯了一般急吼
“跟上,马上跟上,不能再让她跑了”
手下杜涛应声是,将车子飙了起来,汇入了车流。
这一幕,发生的很快,不过一两分钟时间。
赵雪妍呆呆地看着这对男女在眼皮底下,一个逃,一个追。
等他们都跑没了,她才追赶了两步,然后,摸了摸头皮,抚了抚屁股,一脸懵圈,不知所措地望着车流,满眼尽是问题
不是前任吗
不是孩子他爹吗
为毛像见了恶鬼一样,调头就逃跑。
谁来告诉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另一头,出租车上。
“小姑娘,不管发生什么,坐下来当面聊,聊开了就一切过去了。聊不开,那就趁早作个了断,你这样逃是没有用的。没有从根本上解决问题嘛”
出租车上,热心司机不断地劝着时卿。
小姑娘蜷缩着身子,将脸藏起来,不说话。
眼泪不争气地在流下来。
她拼命地抹着。
不哭,绝不哭。
有些事是聊不开的,也没法作个了断。
当年韩夫人的威胁言犹在耳
“祁檀,你的确有点小本事,只要你安守本份,你完全可以风风光光过完一生。
“但是,你若想勾引我儿子,想让我儿子跟着你双宿双栖。那你就不会有安生日子过。你的家里人也不会有太平日子过”
“阿焰是要继承韩家的,他从小就有一个指腹为婚的名门千金未婚妻。人家家世好,长相貌,学识也好,脾性还特别温柔,就凭你,怎么配得上他
“祁檀,你太不听话了,你害我们母子决裂,你会后悔的如果你再冥顽不灵,接下去,你会遇上更多的麻烦”
之后不久,发生了太多太多不可原谅的事。
这些事,会永永远远横在他们中间。
不管曾经多相爱,如今,终归已不是当年。
她知道,内心深处,她的那份旧情还没有彻底埋葬,所以,才会在遇上后生了慌张。
可她的理智又在告诉她一切已经过去。
为此,她才生出一股难言的悲凉。
车子在路上行驶了大半个小时,最终上了嘉市的嘉河大桥,行至一半时,这辆老旧的出租车突然抛了锚。
司机只能把车停到边上,检查了一下,来到后座,不好意思道
“小姑娘,对不起啊,车子坏了,我得叫拖车了,你的车费,我就不收了。”
时卿的心情已经平静下来,从车上下来时,还是付了钱人家司机赚点小钱不容易。
“谢谢司机大叔。”
“小姑娘,听叔一句话。坐下来好好谈。”
司机好心地又劝了一句。
时卿不说话,站在桥上,迎着金色的夕阳,感受着夏日的炙热。
大桥下面则是一汪平静的湖面,反射着层层金鳞。
河面上,有一些船只在往来。
很寻常的日子。
很寻常的风景。
如果心情好的时候,会觉得城市的这一角风景,很美。
可她没有赏景的心情。
韩焰的车一直紧追其后,她跑不掉了。
那就不跑了。
很快。
一记急刹车在耳边滋地响起来。
紧跟着,有一辆车在出租车后停下,车上有人下来,高叫了一声
“祁檀,你到底要躲我多久我不许你再躲我,不许了。”
一个暗哑而霸道的声音,急切地传了过来。
时卿转头时,看到韩焰已经追上来了。
残阳落在他身上,把白衣的他衬得格外的英俊迷人。
六年不见。
他依旧是那个忧郁的白衣少年,和六年前相比,唯一的不同是,他身上多了几些成熟,少了几丝稚气。
他跨着箭步而来,气势汹汹,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强大的占有欲。
六年前,他是霸道的。
六后后,他变得更霸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