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克谢特所说的人叫谢文华,而所谓的战略食品生产厂指的其实就是国有的能量棒生产厂。能量棒作为战略物资是必须定量生产和储存的,但也因为如此其产能是常年过剩的。
储存的能量棒一旦临期,就会被贱卖或者无偿赠送给牲畜养殖场,如果连养殖场都无法消化,就会拉去有偿处理。
要知道战略物资生产使用的都是政府财政,而养殖场和处理厂都是私人产业,这其中的猫腻和油水人尽皆知却也无可奈何。
谢文华被革职查办遭受通缉已经快十年,其罪名是叛国罪,因为同情贫民区的人民,他偷偷将临期能量棒捐赠到贫民区,因此与反叛军有联系。
“谢文华与反叛军有联系是事实吧?”元培枝快速浏览了谢文华的资料,“有胆量回来也是难得,他现在在哪里?”
奥克谢特喜上眉梢:“谢厂长目前还在安置所里,因为还需要进行多方面的调查。”
“那我们就去见见他吧。”
元培枝一锤定音,其他人无可奈何,只能在心底祈祷元培枝不要出事。
谢文华,六十三岁,男性beta。
大概是在贫民区生活得太久,他看起来十分苍老,头发几乎全白,脸上也满是皱纹。一身衬衣与工装裤打着补丁,还到处都有磨损的痕迹,甚至老花镜的镜腿都是不一样的。
但他将自己打理得十分干净,一头白发梳理得整整齐齐,衣裤也明显仔细清洗过,神情平和,看起来儒雅又斯文。
叛国不是小罪名,而且谢文华确实与反叛军有来往,所以重新登记身份后他必须要在安置所里隔离审查,运气不好的话很可能还是要坐牢,所以元培枝说他愿意回来十分难得。
为了表示尊重,元培枝只带来奥克谢特进来,并让他先和谢文华说明情况。
谢文华听完两人的来意,神情逐渐喜悦,几步走到元培枝面前激动地道:“元少将,我听奥克谢特说了您的打算,十分感谢您没有抛弃贫民区的人民,我非常愿意成为您的向导。”
元培枝有些惊讶:“我虽然很高兴你能做出如此明智的决定,但能问一下你为什么如此信任我吗?”
在来之前元培枝以为要颇费一番唇舌,连交换条件都已经想好了,倒是没料到谢文华会如此干脆。
“贫民区屏蔽了都市城内的信号,但还是有办法知道外界情况的。”谢文华说着,瞳仁微微一动,瞥向了身后的奥克谢特,“我有听闻过元少将的名号,也听说了宇宙军这几天的政策,所以才回来重新登记身份,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元培枝注意到他的暗示,对着奥克谢特道:“谢先生真是令人敬佩,奥克谢特,你先出去吧,我要和谢先生单独聊一聊。”
奥克谢特不疑有他,很贴心地为两人带上了房门。
“谢先生,是奥克谢特向我推荐了你,我没弄错的话他应该是你的学生,有什么事是不能让他知道的?”
谢文华的神情看起来比刚才柔和了许多:“我不是不信任奥克谢特,只是这件事与元少将有关,我觉得还是不要让第三个人知道为好。”
“与我有关?”元培枝微微一愣,“你认识我妈妈?”
谢文华点了点头:“我有幸见过元枫上校。”
“我妈妈去世的时候我才十二岁,我不认为这种信任可以从母亲延续到子女身上。”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就算没有您母亲的存在,您的口碑也一直很好,”谢文华顿了一顿,声音压低了一些,“您应该知道有一部分古老的海盗出自遗弃之城吧?他们与革命军有一些联系,您的名声在革命军内部早就传开了。”
“所以,你其实是特地回来帮助我们双方进行协商谈判的吗?”
说到这里,谢文华不禁叹了口气。
“我确实有这个想法,但革命军内部存在巨大的分歧,即使是倾向于谈判的一方也不愿意在未发生冲突时主动求和,认为会降低己方谈判的筹码。”
“所以他们想裹挟贫民区民众的性命与福祉,只为了自身的利益?”
谢文华一脸无奈地道:“他们之前被定义为恐怖分子,而且其中确实有不少人在冲突中有过过激行为,他们的担忧也不无道理。”
元培枝轻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谢文华一边观察着她的脸色,一边缓缓地道:“元少将,您母亲与现革命军第四都市的统帅是旧相识,如果您愿意去谈判的话,我想至少是能保证您的生命安全的。”
“我不会将自己的生命安全寄托在他人的主观意愿上,你也不用担心,我能够保障自身的安全。”元培枝请谢文华坐下,“谢先生,我能否问你一个问题?”
“元少将请说。”
“你认识我妈妈,是不是因为她和反叛军也有关系?”
“这……”
谢文华面露犹豫,看着元培枝平静的面容最终还是点了点头。
“事实上,我就是经由元枫上校介绍才认识革命军统帅的,也是她让我看到了贫民区的人民究竟过着什么样的生活。”
按这么说来,元枫还是谢文华犯下叛国罪的始作俑者。
“但是元枫上校没有背叛宇宙军,”大概是看元培枝神情凝重,谢文华连忙补充道,“就像我也没想过背叛蓝海帝国一样。我只是不明白为什么同是帝国的公民,有些人就必须过着这样凄惨的生活,元枫上校一定也只是同情民众的苦难才给予了一定的帮助。”
元培枝闭了闭眼:“我知道了,麻烦你先准备一下,需要什么支援尽管说,我想尽快促成和谈。”
刚从安置所回到办公地点,元培枝就受到了元幸竹的“热烈”欢迎。
“培培,我听说你们早上的开会内容了,你要亲自去贫民区会面反叛军的统领?”元幸竹一脸紧张与着急,“你不会想一个人去吧?这样太冒险了!”
“你放心,会有向导和我一起去的,而且向导和反叛军的统领都是我妈妈的旧相识,只要他们稍微有些脑子,我都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是贫民区那么乱,谁知道有没有其他危险……我不管,你要是去的话我就和你一起去!我是你的警卫员,你到哪里我到哪里。”
元培枝好笑地看着她:“我什么时候说不带你去了?”
元幸竹因为她理所当然的态度不禁一愣:“你要带我一起去?你不是想只身冒险吗?”
“怎么会呢?首先,我从没想过要冒险;其次,在你小时候我都敢带你去缪斯号了,现在又怎么会不带上你呢?你可不是什么柔弱的小女孩了,我还要靠你保护呢。”
要论个人单兵作战能力,拥有骸甲的元幸竹还在元培枝之上,如果说有哪个人可以保护她,那还非元幸竹莫属。
见元培枝不像是开玩笑或者哄人,元幸竹雪白的柳眉渐渐扬了起来。
“这还差不多,我还以为你又要抛下我一个人只身冒险了!”
元培枝看着她噘嘴不满的样子,不禁爱怜地摸了摸她的发顶。
“我再也不会了,这次只是还来不及说而已,因为我也没想到会议上有人能那么快找到向导。”
元幸竹见气氛不错,大眼骨碌一转,拉着元培枝坐到办公椅上,自己则顺势坐进了她的怀中。
“幸竹……”
“哎呦,你就让我坐坐嘛,又不耽误你工作,”元幸竹趁势撒娇,“自从来蓝星后我们就都忙得不可开交,你这几天更是睡不上几小时,我们都好久没说过工作以外的事了。现在情势难得缓和了一些,结果接下来又马上要去贫民区,你还不允许我温存一下啊?”
“好好好,你坐着吧,但不能做其他事。”
为了让元幸竹能一直待在自己身边,元培枝还是用了一些特权,让她成为了自己的警卫员。不过两人向来把工作和私生活分得很开,从没在工作时间和工作地地点胡来过。
元幸竹笑眯眯地望着她,揶揄道:“我还能做什么其他事?”
“反正就是各种,”元培枝抓着元幸竹的双手,以免她乱动,“距离你的发情期至少还有两周吧?应该不会影响这次的行动。”
“肯定不会影响啦,我现在能很好地调整发情期时间了。”
“那你的骸甲呢?”
“你要看看吗?”元幸竹来了兴致,笑眯眯地望着元培枝,“我已经掌握能够瞬间全身覆盖的方法咯。”
元培枝举起她的手,淡定道:“不用全身,你稍微师范一下就好了。”
元幸竹嘟了嘟嘴,手上却是听话地微微一动。几乎是瞬间,一层白色的薄膜便覆盖在了她的手背上,仿佛戴上了一只白色的丝绒手套一般。
“那么薄?我记得你当初……”
“那时候我没办法控制厚度啦,对面积的掌控也很不到位,这毕竟是一次性的东西,对亚人的消耗也挺大的,要不是现在有蜂王浆,我也不敢乱用。”
元培枝想到了蜂王浆,脸上又显出了一丝担忧:“我会问问索菲娅能不能再转让一些,黑市上流通的量实在太少了,真假也不好辨认。”
相较于前世,元幸竹只觉得如今的生活实在太过幸福,对于蜂王浆的快速消耗并不如何放在心上。
“没关系啦,船到桥头自然直。只要有师父你在,就算不吃蜂王浆我也没任何问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