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中校,请你不要着急，我们已经在尽最大的努力帮你找回记忆。”梁本业一边观察着屏幕上的数据波动，一边对着麦克风道,“但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件事有多么不容易,请再给我们一些时间,我们的技术马上就要迎来突破性进展了。”
“……”
“我明白、我明白，元少将也很担心你，只要你肯配合我们的实验……”
梁本业苦口婆心地劝说着对方,直到一名工作人员进来打断了他。
“梁主任,”对方俯到梁本业耳边低声道，“元少将来了。”
元培枝这次过来主要是为了李慕然的事,两人虽然都被梁本业指名协助实验,但元培枝主要是作为共同研究人员参与的,而李慕然是作为观察样本。
元培枝原以为梁本业费尽心思拖李慕然下水是有什么大动作，可这段时间他竟然真的除了体检以外没有对李慕然做任何事。
【玛利亚，你能知道梁本业现在在做什么？】
元培枝一边在休息室等待梁本业，一边不动声色地咨询玛利亚。
【我只知道他在另一个实验室里，但里面既未安装监控,也没联网的设备，我没办法弄清他在做什么。】
研发部的监控也属于最高机密等级，所以玛利亚目前还只能依靠元培枝连接内网来“偷看”,没办法实时监控这里。
【什么实验室的设备会不联网？】
【通常都是人工智能相关的研究,因为这种情况下的人工智能很可能没有黑匣子的限制，所以按照研发部的规定是绝对不能联网的。】
一个精神领域的专家去研究人工智能并不奇怪,因为精神疗养仪的主要存储设备与人工智能的大脑用的是同一种材料，元培枝奇怪的是梁本业现在哪里来的精力多顾及一个项目。
【同实验室的还有谁？】
【都是他同项目组的人。】
元培枝不禁皱眉沉思，恰在这时梁本业敲门而入。
“元少将,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
“没什么，是我打扰梁主任了。”
“哪里哪里，”随着这段时间的接触，梁本业对元培枝也是越来越恭敬，“不知元少将今天来是为什么事？”
“是关于李上校的事……”
……
“没问题，我这边愿意全力配合元少将的工作。”在听完元培枝的提议后，梁本业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能在那么短时间内建立起量子信息多维展开的理论模型全赖元少将的帮助，如果加上经历过手术的李上校配合，我们的研究一定会突飞猛进的。”
“那么这件事的前期准备工作就交给梁主任来安排吧，第一次检查我希望能安排在招新后。”
“当然当然，我会做好一切前期准备的！”
元培枝点了点头，像是想起了什么一般突然问道：“对了，最近那个战斗辅助系统开始进行试点，梁主任应该和霍曼博士很熟吧？知不知道进展如何了？”
梁本业听到霍曼的名字神色一变，毫不掩饰地显露出厌恶之色。
“元少将，不瞒你说，我和霍曼根本没说过几句话。不止是我，研发部除了他领导的那几个项目组的人以外，都不爱和他沾边。那个战斗辅助系统我知道，至于试点的具体进展我就不太清楚了。”
元培枝笑了一下：“照理说这个项目和我们机甲部队息息相关，在正式公开之前我们多少都得听到些风声才对，没想到你们研发部现在保密工作做得那么好。”
与机甲相关的项目少不得需要测试员，一般会挑选军中比较优秀的机甲驾驶员，所以很难不走漏风声。
“嗨，别说元少将你了，在此之前我们研发部的人甚至不知道有这么一个项目组呢。这霍曼一直戴着面具，来我们研发部也就一年左右，天知道他之前的实验都是在哪里做的。”
随着逐渐熟悉，梁本业的话也多了起来，大概是刻意讨好元培枝，有意无意地会透露出一些信息。
“看来元帅真的很看重这个项目，”元培枝心领神会，微笑道，“其实我一直都觉得这个战斗辅助系统很可能与我们这个项目有共通之处，不知道梁主任怎么看？”
梁本业似乎被她说到了心里去，兴致勃勃地道：“你也这么想吗？我刚得知这个项目的时候就在思考它的原理了……”
他说着顿了一顿，收敛下盎然的兴致。
“不过我想破了脑袋都想不出霍曼是怎么做到这一点的……尤其是在不付出任何代价的情况下。”
“也就是说，如果有代价，这也不是很难做到的事，对吧？”
梁本业抿了抿唇，目光闪躲地闭口不言了。
元培枝知道他与自己想到了一块儿，对于内行的人来说，即使不明白整个系统是如何原作的，也能够大致猜出它的原理。
就像引擎发动需要燃料，仪器运作需要电力一样，一个系统只能用来转化而不可能无中生有。能够让一个精神力不达标的人驾驶机甲，那么必然意味着系统要从另外的地方调取精神力来补足这一块，这应该就是战斗辅助系统的矫正原理。
这个话题再谈下去对两人来说都没有好处，所以双方默契地结束了对话。元培枝告辞离开，梁本业消沉了一会儿后又振作了起来。
他匆匆回到方才的实验室，对着麦克风道：“李中校，告诉你一个好消息，不久之后我就能为你找回记忆了！”
【看来梁本业也是那么认为的。】
元培枝离开研发部后没有立即回家，而是让飞行机以自动驾驶模式沿着空中轨道闲转。
【蓝海基地还有多少死刑犯？】
【目前已经判处死刑但还未执行的有三万四千五百二十六人。】
元培枝在这个辅助系统刚出来的时候就询问过玛利亚的意见，对方的想法和她一样，一致认为这需要付出巨大的代价。
所以从那时候开始，元培枝就一直让玛利亚关注蓝海基地的人员流动和死囚处刑情况。
只不过之前大概是处于小规模实验阶段，死囚数量的变化还没显著到异常的程度，反倒是近十年的死囚处死数量不可思议的低。
这引起了元培枝的警觉，因为如果事情和她猜测的一样，那么这个系统至少在十年前就开始策划了。
【试点的这一个月总共减少了几人？】
【六百三十七人。】
很快的，随着系统开始小范围试点，这一个月死囚的处刑数量开始明显增加。
【一个月六百三十七人，一百台大天使级机甲，如果事情和我们猜测的一样，在辅助系统全面在军队推广时，这些死囚够用多久？】
【不用全军推广，单单是你们的突击师，马力全开的情况下这些人支撑不了一个月。】
元培枝有些疲惫地捂住了脸。
【你觉得他只使用死囚的概率有多大？】
她此时已经没精力去思考死囚的人权与生命权了。
【我可不认为一个吸毒上瘾的人会愿意停下来，蓝星的死囚数量也不过几十万，就算陆严有办法全弄到蓝星上来，也不过是多支撑一个一两年而已。你认为一两年内你们有办法结束和虫族的战争吗？】
能不能结束和虫族的战争另说，陆严想不想结束和虫族的战争还是个问题。如果陆严的打算与她猜测的一样，那么蓝星接下来才是他们的主要目标。
【你认为陆严什么时候会正式推广这项技术？】
【明年，我猜他会在把你调离蓝海基地后再行动。】
【你已经确定他要派我去蓝星驻扎了吗？】
【概率很大，就目前的情况来看陆严还是信任你的，但他也很明白你的性格，派你去压制皇室是一个两全其美的选择。而且……他还可以借此在蓝星搜罗更多的人。】
元培枝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开始加紧调查这件事。
【如果搜集到更多证据，公布出来能能够阻止它的推广吗？】
【我看很悬，而且一旦那样做，你会和陆严彻底撕破脸。即使到时候你掌控了整个突击师，在没有后勤支援的情况下也很难反攻蓝星。】
【陆严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难道他已经被虫族控制了吗？】
元培枝虽然早已经将陆严看作是敌人，但一时还是无法接受这个事实。
【我看不然，能做出这种事恰恰证明他还是一个人类，不是吗？】
没错，在残害同族这件事上，人类可比虫族擅长得多。
【那么你有别的办法阻止这件事吗？】
【如果我能获得更多权限，理论上来说能够从中作一些梗，拖延系统正式上线的时间，但如果被发现，陆严很可能会销毁我。】
【……别的办法呢？】
【小宝贝，不要为我担心。】
玛利亚的声音似是带着几分慈爱与笑意。
【不管从哪个方面来说你对我都很重要，我不希望你受到伤害。】
【但世界上很多事都没办法两全其美。】
元培枝从玛利亚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叹息。
【还没到这个地步，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
玛利亚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幽幽开口。
【如果你有办法取得奥古斯都的控制权，我们里应外合制造点麻烦，或许能大幅推迟系统上线。】
元培枝眼前一亮。
【你的意思是在很长一段时间里尽量消耗你的算力，对不对？】
【没错，这是最笨的办法，也只是治标不治本，而且控制不好这个度会影响蓝海基地的守备系统和生命维持系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