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培枝已经有了一种头脑晕眩的感觉,不止是心跳与脉搏的鼓动,她甚至感觉到了血液是如何在血脉中奔腾的。
元培枝不知道是自己还是元幸竹的抑制剂失去了效用,鼻尖嗅到了浓郁的甜蜜香气。
那是独属于omega,独属于亚人,独属于元幸竹的气味,是她品尝过无数次,刻进脑海深处永世无法忘怀的味道。
“培培,我马上就要去学校了,你难道都不会觉得寂寞吗?”元幸竹声音幽怨,委屈之外更有几分不安,“你说的喜欢我是不是都是哄我的?”
“不是——”元培枝紧紧搂住她,低低喘着气,“幸竹,我没有骗你,我只是……只是想给我们俩更多的时间去适应这个转变。”
“适应转变那也要让关系循序渐进地发展,可你一直都在拒绝我。”元幸竹顺势靠进元培枝怀中,纤细的手掌慢慢向下滑去,“我不明白为什么……你明明不是没感觉,为什么每次都要自虐一样忍耐呢?只要是培培,我什么都愿意的,别人也都默认了我们的关系,为什么你还要止步不前?”
“幸竹……”
“你没有用抑制剂吗?我闻到你的味道了。”
元培枝觉得自己的心脏都要炸开了。
她听清了元幸竹说的每一个字,大脑却无法立即理解她的意思。
“好疼……不、幸竹……”
“你总是忍着才会疼的。”元幸竹将她扑倒在地,雾蒙蒙的双眼带着蛊惑的柔光,“你那么小气,那补偿我自己拿总可以了吧?”
元培枝腰肢发软,身体使不上劲,从昨天到今天,她一直都在被人扑倒,柔弱得根本不像是个alpha。
“不应该是这样的……”她手忙脚乱地抓住元幸竹的手腕,喘着粗气道,“幸竹、幸竹,不该是这样的,我说的补偿是我、我帮你……不该由你来……”
元幸竹的神情微微一僵,语调低哑了下去。
“什么叫作你帮我?什么又叫作不该由我来?你把我想和你做的事当作什么了?任务吗?家庭作业吗?还是说你真的只是把它当作是一种补偿?”
“不是……但、但这样不行,”元培枝奋力坐起身,将元幸竹的身体牢牢禁锢在怀中,“这样不行的,幸竹,我不想伤害你。”
“你不想伤害我?”元幸竹的声音带上了一丝哭腔,“原来你觉得这样不算是伤害我?你到底把我当什么?孩子吗?那你是什么?是对着孩子发情的变态吗?”
元培枝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难堪的低吟:“幸竹……”
“我看透你了,”元幸竹泪眼婆娑地推开元培枝,气恼道,“元培枝,你就是个懦弱的胆小鬼!有贼心没贼胆,说什么不想伤害我,其实不过是给自己留后路而已。”
“幸竹……你要去哪里?”
最后的拒绝已经花光了元培枝所有的理智与克制,在元幸竹起身时,她既没有力气去阻拦,也不敢去阻拦。
她有预感,在这种情况下留住元幸竹,自己什么事都做得出来。
“你还在乎我去哪里吗?反正不管我在不在你都不会觉得寂寞,你管我去哪里!”
元培枝眼见着元幸竹冲出房门,却终究没能追上去——她现在根本无法行动,易感期的alpha一旦被撩起,那么注意力很快就会全部集中到那里去。
元培枝没想到在搬进新居的第一天就会发生这种事,但当下无论如何都需要先解决了再去安抚元幸竹。
“幸竹……”
对于元幸竹的控诉,元培枝既羞愧又心痛。因为元幸竹说的没错,她就是个瞻前顾后的懦夫。
她曾经用决绝和冷酷来伤害幸竹,如今又用暧昧摇摆伤害幸竹,似乎不管她如何想要摆脱这样的命运,最终的结果都无法改变。
现在的幸竹已经不是过去的幸竹,那么现在的她呢?为什么现在的她还是曾经那个她?
“主人,发生什么事了?为什么幸竹小主人说她今天就要去学校——”安德鲁急急忙忙闯进门来,看到元培枝狼狈地跪在床边,不禁吓了一跳,“主人,您、您怎么了?”
元培枝大汗淋漓地趴在床边,自虐般忍耐着身上的那股冲动。
“幸竹去学校了吗?”
“是的,小主人收拾行李刚才骑空摩走了,”安德鲁急得在元培枝身边团团转,“主人,您怎么了?您没事吗?要不要安德鲁帮您联系医院?”
“不用了,”元培枝无力地倚靠着床沿,“你待会儿去学校确认一下幸竹有没有去报道,这几天我要度过易感期,没特殊事情不要打扰我。”
“那要不要告诉幸竹小主人……”
“不,不要告诉幸竹。”
元幸竹一开始只是赌气,可是在发现元培枝没有追来后,这份赌气就变成了较劲。她知道元培枝将她看得很重,可是她不知道这份重要性中有几成是与爱情有关的。
亚人与人类一样,都是得寸进尺的生物。
元幸竹曾经期望的不过是能和元培枝在一起,即使元培枝只是出于愧疚她也不在乎,但现在她的想法已经发生了变化。
因为她发现,如果只是因为愧疚和她在一起,元培枝永远都无法摆脱这份愧疚。元培枝越是宠爱她,两个人之间的距离就越远——不管是身体上的距离还是心灵上的距离。
“幸竹,你怎么今天就来报道了?”学生报道处,吴关惊讶地上下打量着元幸竹,“而且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元老师呢?”
虽然明天才开学,但不少学生因为离家太远而选择提早来学校报道。吴关在孤儿院的住处不如学校宿舍,又是学生干部,所以早早回了学校帮忙。
“怎么,你能提早回学校,我就不能早一天来报道吗?”
吴关察觉到她情绪不对,忐忑道:“我不是这个意思……就是元老师已经辞职了,我以为你会想在家里多陪陪她呢。”
“哼,谁爱陪谁陪去,你快点给我把手续办了!”
作为元幸竹多年的好友,吴关如今对她的性格已经有了较深刻的理解。乖乖女只是表象,她真实的性格是冷淡中带着一丝小恶魔气质,心情好的时候她还愿意装一装,心情一旦不好就会原形毕露。
“好好好,我马上办。”吴关可不敢得罪正心情不好的元幸竹,“这是你的准出证。”
这个准出证是凯尔斯帮她弄到的,机甲处为了让她帮忙做实验也算是费尽心机。
“谢了。”
元幸竹拿着准入证头也不回地去宿舍,在来学校的路上,她一直期待着元培枝能联络她,可直到现在终端也毫无动静。
“培培这个大笨蛋!”
元幸竹行李都懒得收拾了,扑到床上气得捶墙。
她明明弄出了那么大动静,明明故意告诉安德鲁自己去了哪里,为什么培培都不知道来追她?
元幸竹呆呆地看着自己的手,回想起元培枝先前的反应,心中怨念不禁更重。
她虽然不止希望在身体上,也希望在心灵上更靠近培培,但在心灵能够靠近之前让身体先靠近又有什么错呢?
她明明已经很考虑体谅培培的心情了,为什么培培就是不肯迈出这一步呢?
即使是重生前那种状况,她们也不是没做过,为什么现在明明能水到渠成的事偏偏要弄成这样?
元幸竹不明白元培枝为什么要拒绝,也不明白她为什么要忍耐,还用什么不想伤害她当借口——为什么培培会认为和喜欢的人做喜欢的事是一种伤害?
“大笨蛋……”
元幸竹轻捂红唇,眼眶逐渐湿润,眨眼间浓密卷翘的白金色睫羽也染上了晶莹的泪珠。
她发现自己对元培枝的态度随着重生后这些年的相处发生了质的变化,比起师父,培培这个身份的重量占比越来越大。
即使知道元培枝带着重生的记忆,在元幸竹眼中这两个身份也是有所不同的。当元培枝是师父的时候,她绝对不敢用这样的态度一走了之,也绝对不敢期待她会来找自己。
她如今敢这么做,完全是因为知道元培枝已经不是过去那个严格的师父,而是非常宠爱她的培培。
可是,她现在要的已经不止是这种对孩子的纵容和宠爱了。
元幸竹烦躁地扭动着身体,既不想主动服软道歉又担心元培枝不联系自己。
就在这时,被她扔在一旁的终端里终于传出了联络铃声。
元幸竹翻身而起,在脑子能反应过来之前接通了联络。
“培——”
“是幸竹吗?”然而终端那头传来的是李慕然的声音,在投影屏跳出来的时候,元幸竹看到了她那张同样挂彩的脸,“咦,你不在家吗?”
“李姐姐?”
“啊呀,我刚才没联络上培枝还想问问你她情况怎么样了,没想到你已经回学校啦。”
“没联络上培培……你找培培有什么事吗?”
虽说这种情况下元培枝遇到危险的可能很低,但听到李慕然没联络上她时,元幸竹还是忍不住担心起来。
“你们今天不是搬家了吗?按理说我得去祝贺一下乔迁,不过培枝正处于易感期,我怕她不方便就想着先问一问。”
“你说什么?”
“啊?我说那个乔迁之喜是不是应该庆祝一下?”
“不是,你说培培在易感期?”
“噢,你说这件事啊!”李慕然忿忿不平地指着自己脸上的伤道,“对啊,培枝这家伙太不注意自己的身体了,就因为她这个易感期,搞得我俩大打了一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