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培枝说完这些“超帅”的“台词”后,十分从容地走进了隔间,元幸竹面对着她,身上已然穿好了那条月白色露肩晚礼裙。
她望着元幸竹,眼中带着欣慰与谢意。
元幸竹的适时插话很好地缓解了她和藜洛之间的紧张氛围,元培枝正是因为知道她是在帮自己解围才敢这么大方地进到隔间来。
“很好看。”
月白色的真丝长裙十分贴合元幸竹纤瘦又不失玲珑的身形,与她白金色的长发与雪白的皮肤交相辉映,美不胜收。
元幸竹脸颊微红,一边转身一边撩起了颈后的长发。
“我还没穿好呢。”
是的,元幸竹喊元培枝是在为两人解围,但谁说她只是为了给她们解围呢?
听着元培枝与藜洛你来我往、势均力敌的交锋,元幸竹的酸意几乎要将整个更衣间填满了。
重活一世,无论是她还是元培枝都在试图改变很多东西,但当事情确实发生变化时,两人也不约而同地有了更多不安。
藜洛的出现完全出乎了元幸竹的预料,这位有着美丽容颜,高明智慧以及显赫身世的omega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十分适合元培枝。
就连元幸竹原本以为的情敌许曼妮都不战而败,选择缴械投降,所以即使有了元培枝的保证,元幸竹也没办法彻底安心。
现在不行,那将来呢?
如果藜洛成为了师父的合作者,关系越来越亲密,如果师父认为她能和藜洛好好相处了,如果两人在这样一次次的交锋中成为心灵之友,师父会不会改变心意呢?
元幸竹无法确定。
无论是重生前还是重生后,她都看不清师父的感情。
比起爱或者不爱,师父更在意的是两人合不合适,更在意的是这样的结合对两人来说会不会成为助力。
正是师父这种心理让她非常不安,也非常迫切地希望自己能尽快分化。
谁都可以的话,为什么不能是她?
元培枝完全没料到,元幸竹是真的没穿好礼服——要是知道,她就让藜洛进来了!
“!”
她慌张撇开了视线,但那一眼像是深深烙印在了她的脑海之中。
单薄骨感的肩头从后方看去显出了几分精致的圆润,没有扣上扣子的背部衣料呈v字型敞开,露出少女大片白皙的裸背。
她似乎被那白得几近反光的肌肤刺伤了双眼,竟不觉产生了几分恍惚的感觉。
“培培,这个礼服好难穿。”
越是昂贵的礼服越是复古,元幸竹身上这件就保留了古老的暗扣设计,通常都需要女仆协助穿衣。
元培枝的目光无处安放,余光中只看到元幸竹撩过的发丝有些凌乱,微侧的脸颊带动修长的天鹅颈,与白皙皮肤下略微凸起的脊骨连成了优美的曲线。
她口干舌燥,全然没有刚刚与藜洛交锋时的威风。这一刻,她几乎忘却了所有的事,宴会也好、藜洛也好、那些勾心斗角尔虞我诈也好,都变得无足轻重。
“培培?”
元培枝垂着眼睑,眼前中仍却不断浮现出元幸竹白得几近透明的娇躯,而脑海深处那些更深刻的记忆也开始蠢蠢欲动,似乎即将冲破枷锁。
明明藜洛就在门外,她却还是抑制不住地回忆起了那段旖旎至极的经历。同是在这间空间不算充裕的更衣室里,她和幸竹、她和幸竹……
那些因过于激动而显得有些凌乱的记忆填满了她的脑海,就如同曾经浓郁的信息素、激动的喘嘘以及热烈的呼吸填满这间更衣室。
就如同她……填满幸竹。
“我让藜洛来帮你。”
她选择将这栋房屋出租,很大的一个原因就是这里留存了太多她与幸竹的回忆。
她有多害怕去触碰就有多希望能重温,除了逃离,她别无选择。
元培枝转身想走,一只柔软微凉的手却握住了她的手腕。
“不,我和藜洛又不熟,”元幸竹抬眼望着她,饱含水光的杏眼之中似乎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我不要她,我要你帮我。”
少女娇软的声音带着莫名的强势,元培枝明明能感觉到与自己触碰的手掌有多么柔软温凉,却有种被灼烧殆尽的错觉。
当听到那句“我不要她,我要你帮我”的时候,她的呼吸都粗重了几分,要不是藜洛还在衣帽间里,她真的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来。
两人就这样对望着,仿佛只有短短一瞬间,又仿佛已经望尽了一生。
“那、那就我来帮你穿吧。”
元培枝最终妥协了。
望着元幸竹的双眼,她无法说出拒绝的话语。
只是帮幸竹穿衣服而已。
她试图这样说服自己,但内心那些该死的、隐秘的、下流的念头又让她有种正在玷污和亵渎女孩的错觉。
她是如此自惭形秽,却又意外地从这份自惭中体验到了那种熟悉的刺激。
啊,远离这个家果然是正确的,否则她早就已经崩坏了吧。
“嗯。”
元幸竹放开她的手,也收回了目光,元培枝不敢正眼看她,只能偏着脸去摸她背上的衣物。
越是局促越是容易出错,元培枝这一摸没摸到衣服,倒是结结实实抚过了元幸竹光滑的背脊。
她吓得当场缩回了手,下意识就想为自己辩解几句,元幸竹却只是斜眼睨着她,把她嘴里所有的话都堵了回去。
“只要扣上扣子应该就可以了。”
她唇角带笑,元培枝莫名有些晕眩,口中本能回答道:“我知道……我、我会穿。”
元培枝当然会穿礼服,她的父亲毕竟是贵族出身,她接受过这方面的教育。
像是为了验证自己的话般,她匆忙拉起了一边衣料,勉强稳住有些发抖的手,快速帮元幸竹扣起了扣子。
“刚刚只是没看清……”
她到底还是为自己狡辩了一句,幸好元幸竹看起来丝毫不介意,笑眯眯地道:“又无所谓,我小时候你还帮我洗澡呢。”
“咳咳咳……”
虽然是实话,但对此刻十分心虚的元培枝来说,这句话怎么听怎么不对劲。
“培培,你小时候就是住在这里吗?”
元培枝快速帮她扣好扣子就缩回了手,只是由于脑子基本已经短路,此时竟然不知道接下来该干什么,只喃喃地回答着元幸竹的话。
“嗯……”
“这里一定有你很多快乐的回忆吧?”
“……嗯。”
十二岁之前,她的人生确实充满了更多的欢喜,只是被仇恨淹没以后,其中的大部分都已经回忆不起来。
倒是和幸竹的那些记忆,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不断的压抑,现在越来越清晰。
元幸竹稍微理了理身上的礼裙,在元培枝面前轻轻转身,问道:“好看吗?”
当然好看。
就算是不带任何丝毫感情地来评价,幸竹也是她见过最美丽的人——不管是在人类还是在亚人之中。
更何况,幸竹自小在她身边长大,她又怎么做得到不带丝毫感情呢?
“嗯,很好看。”
作为亚人,元幸竹几乎不需要任何装扮,她拥有着比粉底更白的皮肤,比口红更鲜艳的唇瓣,以及比任何宝石都美丽的眼眸。
望着她的时候,元培枝总是懊恼于自己贫瘠的语言,就算掌握着玛利亚的部分权限,就算拥有着堪称天赋的算力,她也寻找不到可以全面描绘幸竹美好的辞藻。
在面对她的时候,元培枝意识到自己是如何粗鄙。
元培枝恨自己不是诗人,无法用华丽的文字赞美她;元培枝恨自己不是画家,无法用精湛的画技描摹她;元培枝也恨自己不是歌唱家,无法用优美的歌声表达自己的惊叹。
她只会说“很好看”这样苍白又无力的话语,只会用目光贪婪地凝望幸竹。
“比藜洛好看?”
元培枝知道自己该移开视线,可元幸竹的身上像在发光一般,牢牢吸引着她的目光。
她几近于本能地点了两下头,待感觉到不妥后又连忙停止,低声道:“你没必要和她比。”
元幸竹纤长的指尖漫不经心般地整理着垂下的发梢,嘴角的笑容有一丝俏皮。
“可是藜小姐既漂亮又聪明,想和她比也很正常,不是吗?”
藜洛或许确实既漂亮又聪明,可只要花点心思,她就能知道藜洛究竟想走怎样的棋。
只有在面对幸竹的时候,她总是如同雾里看花,无法从幸竹的言行表情中猜出她的想法。
“幸竹……”
“还是说,因为她是omega,所以我没办法和她比?”
“我不是这个意思,”元培枝不知道为什么会扯到这个话题上,又总觉得元幸竹的话里别有深意,“只是……”
她一定是被这个环境和那些记忆冲昏了头脑,所以才会曲解幸竹的意思。
元幸竹嫣然一笑,拉起她的手轻声道:“我知道,又是比较很不礼貌对不对?”
元培枝愣愣地点了点头。
“可是,这里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元幸竹没有就此放过她,反而踮起脚尖贴到元培枝的耳边,轻声问道,“偷偷告诉我也不可以吗?”
温热的吐息吹拂在耳畔,元培枝顿时麻了半边的身体,从耳廓开始蔓延的麻意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幸竹……”元培枝狼狈而又慌乱,却因为那阵战栗又显出了几分呆滞与迟钝,“你不需要比较,在我心里你一直都是最好看的。”
因为这是如此显而易见的事实。
“好,今天就先放过你。”
放过?什么放过?
“既然你说好看,那我就穿这一身吧。”:,,.</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