藜洛曾信誓旦旦地向藜耀保证,联合矿业必然会是留下的那三家矿业之一,并在他最动摇的时候坚定地劝说他坚持。
藜耀自然不认为藜洛有着未卜先知的能力,所以自作聪明地认为她一定是从元培枝那得到了什么消息。
这四年来他越来越看重这个女儿,不仅给予了她更多的股份、更高的职位,也时常听取她的建议和意见。
而藜洛也不负所望,不断地帮助父亲开疆拓土。
“其实只是邀请一些亲朋好友的聚会,”藜洛叹了口气,“不过……我爸爸妈妈会来。”
元培枝有些头大,正是因为知道藜洛父母来了,她才特地问清楚的。
“你还没和你爸爸解释清楚我们的关系吗?”
“我说了是合作关系,可他不相信啊。”
要说为什么不相信,那当然是因为藜洛实在太出色了,在这四年间她依靠搜集到的情报多次准确预言军队的政策风向,帮公司避免了不少重大风险和损失,藜耀便一直认为她是从元培枝那里得到的内幕消息。
天可怜见,元培枝这四年待在学校和第七军团,有些事还是从藜洛那知道的呢!
“咱们也没什么合作关系吧……”
“元培枝,我好歹当了你四年的房客和同事,你怎么能说这么没良心的话?再说了,你当初告诉我自己买了联合矿业的股票,这算不算是一种合作?”
“……”
是的,元培枝当初也抄底了联合矿业的股票,因为她和藜洛做出了同样的推断。陆严是个心思非常深沉的人,并且他的个人终端保密程度非常高,她不可能提前知道内幕。
但分析当时的情况以及陆严的性格不难推断出,他是绝对会留下联合矿业的。
照理说,联合矿业不该如此自乱阵脚,只不过当初有人煽风点火、暗中做局,这才导致了股市的大动荡。
而做这个局的不是别人,正是藜洛。
元培枝不介意趁机赚点零花钱,只不过因为不确定藜洛的动机,所以故意试探了几句,也变相地帮她确定了自己的猜测。
这事儿两人一直都没公开谈过,心知肚明就好,没想到藜洛今天把它搬了出来。
“我不过是跟着薅了点羊毛,你至于么?”
“怎么会,多亏了元上校的提醒我才能有今天。”
“得了吧,你明明早就预料到了,否则不会做这个局。”
藜耀不清楚这个女儿干了什么,元培枝却是一清二楚。她只是趁低价的时候买进了一些,这家伙先是加杠杆做空自家股票,然后又趁低价抄底,狠狠玩了把大的,尽显奸商资本家的本领。
在藜耀买进自家股票的同时,藜洛的持股比例也上升到了5%,加上这四年的几次赠予,她手中已经有10%联合矿业的股份,一跃成为了公司第四大股东。
正是因为这件事,即使相处了四年元培枝对藜洛依然怀抱着强烈的警戒之心。
她现在一点儿也不怀疑这家伙会成为联合矿业的董事长了,就算将来联合矿业不存在,她也一定能过得如鱼得水。
“可我爸爸不相信啊,他一定要认为是你提点了我,我也只能让他一直误会下去了。”
藜洛说得理所当然,元培枝不禁黑了脸。
“我不去。”
藜洛近期的动向有不少疑点,在搞清楚她的目的之前元培枝不想掺和其中。
藜洛做出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你不来,我可能就要嫁人了。”
“你嫁人关我什么事?”
“你——”藜洛气个半死,也不装模作样了,冲着元培枝大声道,“元培枝,可是你给我贩卖梦想和鸡汤的,我现在还一事无成,你就眼睁睁地看着我走进婚姻那座坟墓吗?”
姐姐,靠着自己成为公司第四大股东,这也能叫一事无成吗?
“那你总不能让你爸爸一直误会下去,我也是要名声的好不好?”
“怎么和我传绯闻就名声不好了?你是个alpha,你能吃什么亏?”
元培枝听到这一句,不知道为什么下意识看了元幸竹一眼。这不看不要紧,一看吓一跳。透过投影屏幕,元幸竹一双红眼睛都快盯着竖瞳了,把她看得一阵心虚。
“怎么了?”藜洛看出她的的反常,倏地嫣然一笑,“幸竹在你旁边吗?”
“咳,我正在吃饭。”
她有些后悔自己接得太快,现在进退两难。
“哦”藜洛一脸暧昧地看着她,“不好意思,当着小朋友的面说这些话……幸竹,你不要介意。”
她看不见元幸竹的脸,但也知道此时小姑娘脸上肯定没什么好表情,笑眯眯地虚空喊话。
“我不介意。”
通过声音就更好判断了,一定已经咬牙切齿了吧?
“是嘛,那真是太好了,你不会介意我借用一下你的培培吧?”
元幸竹抿了抿唇:“可是培培已经拒绝你了,她不想去。”
藜洛笑容灿烂地冲着元培枝道:“你看吧,你这个大人给妹妹做了不好的表率,作为朋友你怎么能见死不救呢?”
元培枝想了想,到底还是从位置上站了起来,对着元幸竹示意了一下,转身朝房间走去。
“要我帮你也可以,相对的,有些事你必须坦白了。”
元培枝手中握着表盘式终端,藜洛自然察觉到她转移了地点,声音起了一丝变化。
“你是指什么事?”
“你用你父母的私人飞船带到蓝海基地来的那个人是谁?”
藜洛从容的神情显出了几分惊愕,与元培枝对视良久后移开了目光:“我不能说。”
元培枝的目光如同刀锋一般锐利:“你不能说?藜洛,你一直说我们算是朋友和合作伙伴,可你根本没有信任过我。如果你只是抱着利用的态度来交往,我又怎么能放心和你结交?”
藜洛红唇轻咬,仍是面有犹豫。
“你以为你不说就可以了吗?我知道你把他藏在哪里。任何可能威胁到蓝海基地的人或事物我都不会放过,希望你的晚宴不会出什么状况。”
这句话已经是变相的威胁,面对元培枝的毫不留情,藜洛也有些慌了神。
“等等、等等培枝,他不是什么罪犯或可疑人物,他——”藜洛哀叹了一声,“这件事我得请示一个人。”
元培枝冷笑了一声:“谁?认识四年,我倒不知道藜大小姐还有个上级。”
“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稍等片刻,我马上回来。”
藜洛匆匆切断了通讯,元培枝脸色微沉却仍耐心等待着。
她在听到“梦想”那句话的时候产生了动摇,这四年相处下来,她与藜洛不是毫无感情的。对方不仅聪明,而且十分有手腕魄力,元培枝怕的是她终究不过是那一个阶层中更聪明的利己者而已。
藜洛的通讯很快拨了回来,这一次她的神情轻松了很多。
“怎么,向你那位上级请示好了吗?”
元培枝语气嘲讽,藜洛难得露出了一丝尴尬:“我先说了吧,她并不是我的上级,准确来说是志同道合的朋友,你也认识她,她就是……索菲娅皇女。”
元培枝挑了挑眉,有些惊讶却又觉得十分合理。
“这件事是她托你办的?”
“没错,并不是出于什么危害蓝海基地的目的,我们只是在保障他的人身安全。”
“这就奇怪了,十一号都市城的总督是索菲娅皇女的舅舅,她为什么要保护一个叛乱者?”
藜洛此时终于再难掩自己的惊讶:“你知道?”
“我知道的事情远比你想象得多,藜洛,你该明白我为什么不愿意接受你所谓的合作,因为你从未对我坦白过。”
藜洛深深叹了口气,苦笑道:“我不得不谨慎……这件事和你想象的不一样,有更深的内情。”
“内情太深的话,我们可能不止无法成为朋友,还会最终成为敌人。”
藜洛抬了抬手,算是变相否定了元培枝的话。
“索菲娅已经同意我把事情告诉你了,不过通讯里不方便说,你来参加宴会,我当面告诉你。”
藜洛不愧是藜洛,一点儿亏也不愿吃。
元培枝思考片刻:“你真的如自己所说的一样怀抱着理想吗?你确定你的理想与我期望的相符吗?”
藜洛面露无奈:“培枝,请你至少相信,我并不是一个完完全全的利己主义者。”
“我今天要是帮了你,我们可就真成了一条船上的人了。”
对藜洛,元培枝无疑是欣赏的。如果是因为误会而失去这样一个朋友、失去这样一个合作者,对她来说确实是一种遗憾。
这句话是元培枝对藜洛最后的忠告。
“这是我的荣幸。”
藜洛答得十分干脆,元培枝叹了口气:“我会作为房屋的主人参加,还有幸竹也会参加。”
“没问题,”藜洛笑容灿烂地道,“不需要穿得太正式,我们也邀请了一些其他宾客,不会让你们尴尬的。”
“有我认识的人?”
“许校长他们,怎么样,放心了吧?”
“不早说!”
藜洛这校医工作闲得很,估计今年做完也会辞职了。她父母到蓝海基地,感谢一下许校长的关照倒也在情理之中。
毕竟许校长还是王猛和元培枝母亲的师父呢,这层关系不攀白不攀。
“谁让你想得那么复杂,”藜洛笑得像是恶作剧得逞般,“明天晚上六点,记得准时参加哦。”
“……”
藜洛挂了通讯,元培枝踌躇了一会儿回到了餐厅,独自吃饭的元幸竹此时嘴巴已经挂得老高。:,,.</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