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微的出血,只需药物治疗将淤血积液去除即可。
李玉竹取了药袋子,将针管扎在赵老太太的手臂静脉上输液。
她再用银针加以辅助治疗倒液。
大家看到她从背包里拿出奇怪的物品来,想问却没人敢问,因为刚才可都全部发过誓,谁出声谁离开。
屋里静如真空。
但时间实在是太长,有人等不及了,在中途轻手轻脚离开了,没过多久,又轻手轻脚走回来。
一个多时辰过去后,赵老太太醒了过来。
她看到李玉竹坐在床边,愣了一瞬,哑声说道,“是李三姑娘啊多谢你救我。”
她终于不喊她景娘了。
李玉竹忙问道,“老太太可有恶心呕吐的感觉”如果有,说明脑部损伤厉害,得加强药物治疗。
“还还好。”赵老太太喘了口气道。
声音虚弱。
“娘,外祖母,奶奶”几个声音全吵嚷起来,一群人往床边冲来,将李玉竹挤开了。
床前被赵家人围了个水泄不通。
李玉竹只看得到一群后背在她眼前晃着,她完全看不到赵老太太的身影。
柴大嫂和柴大公子,也急着想跟赵老太太说话,奈何挤不进去。
“请请县令大人来,我我不想看到你们。”赵老太太虚弱的声音说道。
赵家儿孙们全都愣住了。
“娘,您找县令大人做什么”赵大老爷说道,“您身子不好,不宜多说话,您还是挑最重要的事情说吧。”
“奶奶,我爹说得对,您将咱们的房契放哪儿了”
“奶奶,爷爷留下的银票倒底有多少”
“外祖母,我娘向您问好,她说您答应送她一间铺子的,您还记得不”
“娘,您那五万两的银票找到没”
“奶奶”
“娘”
李玉竹算是听明白了,赵家人为什么只希望赵老太太醒过来,而不管她是不是能坐起来了。
他们只关心赵老太太掌握的财产,担心她给老太太开刀治髋骨碎骨时会出意外,从此财产下落不明。
所以他们只希望她保守治疗将老太太治醒即可,至于老太太起不起得了床,能活多久,他们压根不想管。
他们只要老太太醒来把财产的事情说明了,这些人就心满意足了。
柴大嫂和柴大公子,也同样听明白了。
他们是得过赵老太太恩慧的人,比谁都不希望赵老太太有事,更是焦急不安。
可他们挤不到床边去,就算是挤过去了,有赵家儿子孙子在,哪轮得到他们说话
“李三妹妹老太太刚醒来就说话,有没有事啊”柴大嫂担忧说道。
李玉竹说道,“老太太刚才说,请县令来,大约她想请县令大人主持公道。柴大哥柴大嫂,你们请县令吧,我在这儿守着老太太。”
“我去”柴大公子说道。
“别坐马车,骑马会快些。”柴大嫂叮嘱他。
“晓得了。”柴大公子点了点头,转身大步离开了。
柴大嫂焦急地直跺脚,“大表伯,二表伯,老太太昏迷这么久,该饿了吧她可想吃东西可想喝水”
床上,赵老太太的目光望向柴大嫂方向,叹了口气。
李玉竹大声说道,“老太太刚醒,身子还很弱,得让她吃点东西才是,体力不支的话,又会晕倒的。”
她的话一落,赵老太太的眼睛又闭上了。
“娘”
“奶奶”
“外祖母”
几个声音大声喊道。
任凭大家怎么喊,赵老太太就是不醒来。
这下子,赵家的儿孙们全都慌了。
有人转身过来,大声喊着李玉竹,“李三姑娘快来看看我们老太太。”
李玉竹看他一眼,说道,“赵大老爷,我刚才说过了,病人从昨天昏迷到现在滴水未进,身上又疼痛,十分的虚弱,不宜多说话,可你们就是不听。”
“行了行了,你赶紧来看看吧。”赵大老爷有点不耐烦地说道。
李玉竹走过去,给赵老太太把脉后,要了碗水,给老太太喂了几粒药下去。
赵老太太睁眼看了李玉竹一眼,又闭了眼。
这一睁眼,马上又有两人喊着“娘”。
但这一回,赵老太太没有理会他们,一直闭着眼。
赵家人着急了,马上又问李玉竹,“老太太怎么不睁眼你究竟有没有治她”
李玉竹不想跟这几人说话,只说道,“老太太身体弱,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她还没吃饭呢,哪里有力气说话”
“快去端些吃的来。”赵大老爷朝外面的仆人喊道。
有仆人飞快跑走了。
又有一大群人的声音在外间说道,“老太太,老太太”
“娘”
赵家的女眷们也来了这里。
这下子,屋里更挤了,一二十人,将屋里挤得站脚的地方都没有了。
声音嗡嗡的,像菜市场一样吵杂。
赵老太太眉头紧锁,将头扭向了床里侧。
无论谁喊她,她都不开眼。
赵家最小的女儿爬到床边上,失声哭道,“娘,娘您睁眼啦,我是您的景娘啦,娘”
赵老太太还是不睁眼。
李玉竹疑惑地皱眉头,这个老太太,不是每回都将她当景娘地喊着吗
怎么正主来了,又不理会了
柴大嫂也不懂了,自言自语道,“老太太又糊涂了景表姑也不认了”
厨房里端了一些药粥过来。
李玉竹接在手里,“我来喂吧。”
那个景娘却抢了过去,挪到床边轻声喊着,“娘,娘您睁开眼,吃点东西吧”
赵老太太不反应。
“喂,小姑娘,你不是要喂吗你来喂吧”赵景娘朝李玉竹喊道。
李玉竹淡淡看她一眼,走了过去,接过碗来。
她捏了捏赵老太太的手,“赵老太太,饿不饿要不要吃点药粥”
赵老太太悠悠醒转过来,“要。”
“好,我来喂您。”李玉竹拿起小勺子,舀了一勺过去,“不烫,是稳的。”
赵老太太看她一眼,小口小口地吃着。
赵家其他人全都松了口气,七嘴八舌地说起话来。
赵老太太吃得很慢,一直吃到县令大人来了,她才吃完一小碗粥。
当外面有人高呼一声,“县令大人到”
屋里的人,除了床上的老太太,全都站起身来。
挡在门口的和站在中间的赵家人,全都闪开到两旁,自觉地让开了一条路。
柴大公子和县令大人,还有两个衙役一起走进了卧房。
县令看到李玉竹,微微笑了笑,“玉竹也在啊”
“大人。”李玉竹笑着喊道,让开到一旁。
赵老太太挣扎着抬了抬手,“县令大人,您来了”
“赵老太太,您这是怎么啦”县令敛了笑容,快步走到了床前,来握赵老太太的手。
赵老太太的男人,曾任镇安府同知,负责河道工事,是朝廷封的六品官,妻随夫荣,赵老太太被封六品安人。
而青阳县只是个小县,县令不过是七品官,他见了赵太太,还得行礼问安。
赵老太太派人请他,他当然是马上就来了。
“一言难尽。”赵老太太拉着县令大人的手,“我派人请大人来,是想让大人做个见证,我快不行了,我要将财产做个分配。”
这话一出,全屋的人都朝床边走来。
“老太太”
“娘”
“奶奶”
二十几个人,七嘴八舌的嚷着。
“县令大人,他们好吵。”赵老太太闭了下眼,虚弱说道。
“肃静”县令站起身来,站在床前榻板上,朝赵家所有人大喝一声。
赵家人全都闭了嘴,一起朝床这儿望来。
站得远的,还奋力地往前挤,生怕错过了露面,没分到财产。
但前面的人,哪肯让后面的人挤
于是,虽然屋子里很安静,但挤来挤去的,也不知谁踩了踩的脚,有人忍不住骂道,“眼瞎了,往哪里踩呢”
“你才眼瞎了这是我们赵家的事,哪轮得到外孙来参合”
“你们长房当年生意遇到难事,还得亏我爹找人去帮忙,才没让赵家破产,你们过河拆桥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