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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就当朝阳派没有沈秋练这……
    沈秋练盘那个少妇发髻扯的头皮疼,她两下把头发拆散了,落下一头黑玉般的秀发,挠着头走上前去指着那口吐白沫的假大仙儿道“你说你干嘛这么莽人都给吓成这样了。”

    适才遮云蔽日的巨大神物此刻重新幻化成了最初的样子,小青龙在她的袖口不爽的蜿蜒。

    “我对他已经很克制了。”

    “是吗”沈秋练撇撇嘴,她上脚踢了假大仙儿几下,给假大仙儿踢醒了,“喂,再装死我可就要拿你的血给我的剑开刃了。”

    她明明未佩剑,假大仙儿还是被吓的弹了起来,爬伏在地上直哆嗦“真人饶命,真人饶命”

    “你用这丹药的幌子骗了多少人的钱财”沈秋练居高临下道。

    “没,没几个。”假大仙儿舌头打结道“都是孙家庄的但是我跟艮山宗那些人不一样,我我我只是骗点钱,我不害人哪”

    沈秋练闻言微微一怔。

    “这是什么意思”

    “我我我可以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你们”假大仙儿满头大汗,致力于要当污点证人,他抹了把脸道“我是从孙家庄那边儿过来的,他们世世代代都是本分的庄稼人,可艮山宗那群丧尽天良的家伙为了自己捉妖的业绩,非说他们个个都是树妖,要将他们一网打尽,跟他们的手段相比我这真的只是挠痒痒啊”

    “你少来”沈秋练说“你也不是什么好玩意儿”

    她将假大仙儿身上的钱袋捋下来,又将人捆了绑在门上,转而写了封状纸投进镇子上的衙门告知他们来抓人,这才折返。

    途中顾长汀道“你替那老太太要回了钱财,不过就是帮她的老伴儿解决了丧葬费用罢了。”

    沈秋练眉峰紧蹙道“我知道,所以我想回去跟师傅说一声,放我去孙家庄瞧瞧。”

    “我看你不见得去的成。”顾长汀轻轻一嗤。

    “为什么”沈秋练纳闷道。

    “你回去便知晓了。”顾长汀意味深长说。

    暂且安顿好了孙老太,沈秋练同沈辽一块儿回了朝阳派。

    回去之后沈秋练就隐约觉得哪里不太对,孤雁峰的山头空荡荡的,人都不知道上哪里去了。

    “对了,掌门真人今天是不是在琼露台设了品茶宴”沈辽倒是先一步想起来了,拍沈秋练的肩膀。

    品茶宴是朝阳派多年来的固定传统,全派上下于月圆之夜饮茶欢聚,届时众人可以不用想课业烦恼,畅饮畅谈。

    “完了,我都忘了这茬了”一语点醒梦中人,沈秋练瞅了眼快爬上天穹中央的月亮。

    “阿宁迟就迟了,挨两句骂忍着,别跟掌门夫人起冲突”沈辽对着她火急火燎的背影呼喊。

    此时,琼露台上已经摆上了一张张黄梨木的小桌,精致的茶具都已经摆上曲水流觞,朝阳派的弟子们基本都已落座,各自说说笑笑的交谈着。

    云虚让和魏君兰坐在上座,这场宴席本就是用来沟通宗门内弟子情感,因此少了许多拘束,就连魏君兰也对众人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闻天羽和云晴芝坐在魏君兰旁边的位置上,云晴芝四下扫了一眼,便用一种貌似压低实则清晰非常的语调对闻天羽说“这么重要的场合,三师姐怎么没来呢”

    这话立竿见影的提醒了魏君兰,魏君兰皱起眉头,四下查看后对云虚让道“沈家这个丫头也太没规矩,品茶宴乃是你我对宗门内小辈的厚爱,她连这也能忘”

    “许是身体不适也说不定。”云虚让不动声色的替沈秋练打圆场。

    闻天羽轻蹙眉头,此前他就对沈秋练的去向十分在意,偏生他又不想让旁人看出这份在意,有损自己身份,遂装的矜持,只能用眼神四下瞄看。

    琼露台四周弥漫着淡淡的雾霭,月朗星稀,美不胜收,只见雾霭以外一个轻盈的人影由远及近袭来,若轻盈的蝶,跃然而现,

    “阿宁”闻天羽手按桌角,险些站起身,他克制的喊了一声。

    一旁的云晴芝面色微冷,唇角却恶意慢慢的上扬。

    “三师姐你怎么才来啊”她亮声道。

    一时间所有人都暂停了交谈,齐刷刷的朝沈秋练看去。

    沈秋练跑的上气不接下气,魏君兰瞅见她时脸色明显拉长,她堪堪站定,见魏君兰刚要张嘴,云虚让率先抢在前头喝道“丫头,我不是让阿辽别备下酒菜,喝茶不需要那些劳什子,怎么还忙活这么久”

    沈秋练愣了两秒,瞟了眼魏君兰的脸色,又看了眼周围的状况,当即反应过来,道“是啊是啊”

    “赶紧入席。”云虚让冲她使了个眼色。

    沈秋练心底微暖,当即垂首入席。

    魏君兰轻哼一声,“沈辽真是老糊涂了。”随后也没有多言。

    云晴芝面露失望之色,眼睁睁看着沈秋练自顾自坐到身畔,神色沉静,而另一侧的闻天羽则屡屡投去关切的目光,欲言又止一般。

    虽然说不太清晰,但潜移默化的,总有些人对沈秋练产生了改观,例如云虚让,例如闻天羽。

    云晴芝攥了攥裙面,小声道“三师姐,你方才是做什么去了”

    沈秋练举起桌案上的茶盏,仰头饮尽,对她的话充耳不闻。

    云晴芝略有尴尬,却没有放弃,她沉吟片刻,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道“三师姐最近总是不见踪影,该不会是偷偷在跟二师兄私会吧真是羡煞旁人呢”

    她这话出,教一侧的闻天羽面色瞬间漆黑。

    沈秋练终于有了些许反应,横目瞧云晴芝。

    “有意思么”少女的声音清冷。

    云晴芝缩了缩脖子,委屈道“我,我说错话了吗对不起”

    “你没说错。”闻天羽的声音响起来,冷笑不止“阿宁,我也想知道你方才是做什么去了。”

    他的音调没压住,叫周围的人都听见,纷纷瞧过来。

    “我去哪儿需要跟你汇报么”沈秋练不卑不亢,竟微微笑起来“就像你做什么也从来不支会我一样。”

    “三师姐,你该不会又去青陵了吧”云晴芝怯怯的插了一嘴。

    这一句话直接引爆了闻天羽这么久以来的憋闷情绪。

    约莫是从沈秋练筑基开始,亦或是更久之前,这个少女就全然不受他的掌控了,她背着自己偷偷筑基,又博得了魏君兰侄子的好感,毋庸提青陵那未曾将所有人放在眼里的顾长汀。沈秋练与这些男人走的越近,就越是将他身为男人的自尊踩在脚下。

    怒火冲上天灵盖,烧的闻天羽理智全无,他握住桌角嘶声道“沈秋练,你可还记得我们之间有一桩婚约”

    沈秋练的眼神猛然凝住。

    她忽然觉得这些人可笑的紧。

    “山下有那么多的尘世疾苦等着我们去解救,你不觉得纠结儿女情长的你很狭隘吗”她脑海里不停的浮现出那骨瘦如柴的孙老太太,她等不到这场宴席结束。

    “师父。”不等闻天羽开口,沈秋练便离席,走到云虚让的桌前,拱手跪下,“弟子有话要说。”

    她详略得当的述说了孙家庄的事,后坚定道“弟子恳请下山调查此事,就当是一场历练,望师父恩准派几位同门与弟子一同前往。”

    她说的每一个字都条分缕析,不似作假,场下一片寂静。云晴芝眉头紧锁,她没料到沈秋练迟到竟是为了这般缘由,这便显得她之前的挑衅格外刻意。

    “蠢货。”她忽然听见厉霄在她的耳畔嗤笑出声“她这是嫌自己身上的纷扰还不够多,自己引火烧身呢”

    “她这哪里是引火烧身,分明是故意装的大义凛然,讨我爹的欢心”云晴芝气道。

    “这世上自以为是的救世主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厉霄意味深长道。

    云晴芝微微一怔,不明所以,但随后便听魏君兰硬邦邦的开口道“沈秋练,你是筑了个基就觉得自己很厉害了是么厉害到可以质疑艮山宗的做法,要知道你的修为放到艮山宗,也不够人家看的。”

    “我记得从前韩掌教就跟我们说过,天下之大,要管的事情太多,仅靠一家宗门支撑断断不够,才需要百家协力,但各家门风作风皆不同,为了避免争端,按照地域划分管辖范围,这是修真界最基本的法则,大家需得循规蹈矩才能和睦共处,不然外敌未来,修真界自己先内讧成一团啦”云晴芝在一旁道。

    “你的意思是,自扫门前雪。”沈秋练冷冷道“只要不是发生在朝阳山脚下的事,就算是伤天害理,也视而不见是么”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呀”云晴芝似是被她吓到,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三师姐你今日冲动插手艮山宗的事,来日艮山宗与我派结怨,岂不是给大家添麻烦么”

    她这话说出了好多人的心声。

    “是啊是啊,村里有妖艮山宗除妖,天经地义。”

    “她这是妇人之仁,替妖物找活路呢”

    “回头艮山宗找咱们的茬可怎么是好”

    “她当真是吃饱了撑的祸害”

    这些话落在沈秋练耳中,如密密实实的针。

    “我做不到见死不救。”沈秋练阖眸道。

    “所有人都能遵守的规则,唯有你沈秋练不能,你觉得你是独树一帜幼稚,你只是不识大体罢了”魏君兰道“你当真应该跟芝儿多学习学习。”

    “我与她不同,我手中有剑。”沈秋练低声道“自然无需瞻前顾后。”

    云晴芝面色铁青。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魏君兰拍案道“你是说这里在座所有的同门都是畏首畏尾之徒了”而后她充满了嘲讽的往后一倚道“好啊,你既如此嘴硬,那看看在场可有人愿意陪你一块儿去你若能找到和你一起对抗艮山宗的同伴,我就准许你前去。”

    场下鸦雀无声,众人只用冰凉且怀疑的眼神凝视她。

    闻天羽的呼吸沉重,他望着沈秋练的侧脸,眼底有些许幸灾乐祸,随后不阴不阳道“阿宁,我既是你的未婚夫,你若真对我开口一求,我倒也不是不能”

    沈秋练却连头也不回,淡声抢白道“师娘,你这就多虑了,就算没有人随从,阿宁一个人也是要去的。”

    魏君兰面色骤变。

    “不过师娘放心,阿宁此番前去不会打着朝阳派的旗号。”沈秋练笑了起来,正了正背上的剑匣,云淡风轻道“在我回来之前,就当朝阳派没有沈秋练这个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