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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新政(4)
    扔机事件发酵。

    龙庆平被父亲龙精生用传统教育方式教育后玩失踪,离家出走了。

    现在的下一代,有的相当叛逆。

    龙精生气急败坏,组织一拨亲戚分五路出发,兵发隔青草湖镇近的药山、银城、常德、南县、岳阳等地寻找龙庆平踪影,还放出狠话说:

    “崽呀个崽,老子寻到了咂,不打断你的腿我就是你的亲崽!”

    二中到青草湖镇派出所报了案,同时也派无课人员参与这次寻人活动。寻了几天,五支小分队一无所获。倒是从镇派出所获得一个坏消息,从药山往七鸭子去的河里,发现一具少年男尸。照片上尸体很像龙庆平,服装也像他出走时穿的衣裤。镇派出所通知二中,要家长到药山市公安局辨尸。

    二中留芳壁前围了些老师。

    “我说过傅光明当校长死学生,郑烈当校长死老师,二不过三,刘水英当校长应该死学生了。这不,成真了吧?”东方辉一个中了六彩大奖样子。

    “你是我们二中的半仙!比八字先生张瞎子还灵,比学校铁树还神,比世界杯章鱼还准。”宋天云有点看不惯他那副得意神态。

    “谁家小儿姣,何故水鬼邀?青丝随浪转,稚面泛波涛。”林国栋大发感慨,随即吟咏小诗一首,以表惋惜。

    “老同志你太没档次,原来你写的那首描写我们打牌的诗‘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一夜麻将声,输赢知多少’是偷得孟浩然的,这首又偷得郑板桥的。整个一个老贼!”东方辉说。

    “自古文人都是贼。”林国栋自我解嘲道,“不过我这叫‘借改’,依惯例是允许的。毛嗲曾改杜甫诗‘群山万壑赴荆门,生长林彪尚有村。一去紫台连朔漠,独留青冢向黄昏’,嘿嘿,你林老独不可乎?这叫古为今用。你是理科老师,不懂。隔行如隔山。”

    “你说的没有不错的。”东方辉拍了拍林国栋肩膀。

    “小家伙!”林国栋骂道。

    接到镇派出所通知后,刘水英要班主任李清白通知龙庆平家里。

    李清白拿出手机,刚翻到龙精生的手机号码,刘水英说:

    “你亲自去一趟。”

    刘水英认为,这种死人性质的事,是大事,要慎重点。女人的心比较细腻。刘水英是一个考虑比较周全的领导。

    社会发展很快,我们这边农村,大多数农民有了手机。现在的农民,享改革开放的福,享共产党的福,享邓小平的福,不再是愚民,不再是蓝蚂蚁,变成了真正意义上的人,能当家作主,能主宰自己。爱种地的种地,爱开车的开车,爱打工的打工,爱做生意的做生意,行动相当自由,南风赶南,北风赶北,比原来幸福一百倍。“你幸福吗?”“我姓张。”

    龙庆平家住在离二中二十多里的羊落洲乡某村。李清白尊刘旨搭车亲自来到龙精生所在村,只问了一个农民就找到了准确住址。

    药山北部,与南部不同:南部是丘陵,村民一湾湾的,难找;北部是平原,原来搞集体化时,农民“跑步进入共产主义”,被住成一线线,每家都有一准确坐标,相当于城镇上什么路(街)几号,只不过我们这里不叫路、街、号,叫几支渠几屋。所以,对号入座,很容易就能快速找到要找的人。

    龙庆平母亲看了照片上的人,立即大哭起来:

    “我的个肉耶……”

    “都是你……呜呜呜……都是你,打了他……呜呜呜……他想不通啊……汆……水……了……呢……我何得了喏!”她找龙精生擂命。

    龙精生变成了具木人,没有表情,任她擂来擂去。

    只有班主任李清白知道龙庆平生庚年月,判断:“他这种性格学生,自尊心不强,按常理,应该不会寻短见。”

    龙精生夫妇一路哭着来到药山市公安局认尸。

    正如李清白所言,死尸并不是龙庆平。十二分巧合的是,死者年龄、脸相、高矮、衣着均酷似龙庆平,但确实不是龙庆平。若是龙庆平,他颈上应有一块很显形的红色胎记。但龙精生夫妇观尸时,颈上根本无胎记。所以,可以百分之一百二确定,死者一定不是龙庆平。

    龙精生夫妇眼泪白流了。

    几天后,尸体被一中认领,是一中毕业班一位网恋殉情男生。

    龙庆平哪去了?

    与治机行动同时开展的还有治网行动。

    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刘水英亲自出马,星期一至星期五晚上,带领政教处干部、干事穿大街,钻小巷,到青草湖镇各大小网吧拿二中上网学生。为确保安全,顺利,刘水英已争取到镇工商管理部门、城管队、派出所强力支持。每次查网行动,都至少有一名干警保驾护航,工商管理部门派出一人负责对容留学生上网的网吧老板罚款。有戴了国徽的人同行,执法过程中没有犯横的。

    治网给网吧生意带来致命性打击。这等于端了人家饭钵子,几个网吧老板非常气愤,商量准备出钱找外地流子打刘水英一餐。他们联系到了南县某镇名流乌龙帮。乌龙帮“副领导人”朱脑壳被他们请到青草湖镇来喝酒。

    “这还了得!”朱脑壳是个性冲动,接到了难费,猛喝一大口白酒,满口答应。

    回镇后,朱脑壳迅速敲定麾下几员脑袋经常挂在屁股上跑的小混混准备行动。行动前给正在上海旅游的“正领导人”打了个电话汇报情况。

    “你真是一猪脑壳,不想事!这号事接得的啊?道上有说,黑不跟红斗,懂么?再说,这是一个校长哩,我们多多少少要主持点正义吧?——不准出面!”

    黑道与红道一样,都是一把手当家。行动取消。

    扔机事件后,龙庆平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杨丽、徐兵、于文强告别了手机时代。他们父母听取了校长刘水英的建议,没有再为他们买手机。而这三位同学也没向家长提出买手机要求。手机被“永久性没收”这件事对他们触动较大,他们思想出现摇摆后,有正转迹象——准备读点书。这是一种自我觉醒,这是人性中未泯灭的良心发现。当然,教育起了十分重要作用。唯有肖何不同,肖美美迅速为她聪明崽买了部更好、更高档的智能手机。不过,也有变化。肖何上课玩手机行为比原来有所收敛,就是玩时,也是双眼分工,一只眼盯手机,一只眼盯教室外,发现情况,立即藏了手机,伪装成读书样子,只要“刘水英们”前脚一离开,他立马就玩。他太爱这款手机了,怕“永久性没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