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因为有身孕，想要伪装女人是很难的。最终还是选择女扮男装。宽大的衣裳又厚又重。她整个人陷在了衣裳里头，就这样窝在了车厢里。外头小梅一身的黑色劲装，活脱脱就是一个靠得住的保镖。

    一路上，快稳地向前奔去。想要赶在落日之前出城。若是再连夜的赶路，她怕自己身子会吃不消。自己也是医生，早已经知道再撑下去透支体力，对日后的调理都不好。所以急归急还是平稳的前进。

    “小姐，前头停了好些马车。看来是戒备森严。”

    “不要紧，就这么排着队，挨个走，没什么事不要叫我。这样容易过一些，就让我一直睡着。”

    “是！小姐好好休息。”她放下帘子正准备出去。徵羽出声，“那天晚上，你不在。是谁为难你了？还是？”

    “回小姐，是月姬。”

    徵羽微微一笑，缓缓合上了眼，“看来这月在幽冥山庄的地位不容小觑。”

    “小姐为何突然问及？奴才以为你不知道，所以也没打算同你说。只是在柴房呆了一个晚上。至于月，她本来可能是要找我奚落几句的。可是那天晚上我见都没有见到。”

    “可能那天晚上她要忙的事情很多。”

    “我只是觉得奇怪。以她的性格把我抓起来却没有好好审问。着实很奇怪。”小梅低下头，自己笑了笑，“可能是我太敏感了。”

    “不一定！”徵羽磨蹭着下巴，又再度缓缓合上，“我累了。”

    小梅不再说话，退了出去。马车一点点一点点往前挪。终于隐约听见了人声传来。徵羽合眼，动都不想动。直到有人猛地挥开车帘。徵羽不安地挪动了一下。扯了扯被子，窝在最里头。

    “少爷，这位大人说要问些问题。”

    徵羽很想起身，可是整个身子好沉。她昏沉沉的，伸出了手，示意了一下。“我有些累了，这位大人有什么就问吧。”

    “少爷家住京城何处？”

    徵羽是随意报出了一个地方。他也随意又问了几个问题。见他一副昏昏欲睡的样子也没问什么了。本以为就这样安全的度过了。却在城门边再度给拦了下来。小梅被人给架住，那一瞬间她惊呼，“怎么了？”

    一声惊醒了徵羽，她坐起身，出声问道：“何事惊慌？”

    “少爷，没事，你安心呆着。”小梅本想自己和他们说说就好。可是陡然间所有人都围了过来。然后一阵喧嚣过后又是一片沉寂。然后他们就退开了很远，让开了一条道。小梅看着远处走来的人，一时间愣住。她的手握紧。

    “怎么了？”在车内，也感觉到了气氛的不对劲。她伸手撩开了车帘，看见小梅一脸惊慌。她伸手，小梅回过神来，搀扶着她走下马车。

    迎面看去，看见了他缓步走来。眼神只一对到。徵羽心里暗叫不妙。她确实也不知道究竟是哪里出了错。怎么会被发现？

    他走近，毫不顾忌地拥了她入怀。“你在想些什么？”

    “我在想你怎么知道是我？”

    “因为我嗅到了你的味道。”他伸手握住了她的手，低下头仔细地打量了一下她。“你这身装束，看着真碍眼。”

    徵羽咬唇不言不语。她已经确确实实没有话好说了。究竟是为什么，她想要知道，却不想问。这个时候，被所有人围观，她很难堪。他伸手，似乎是要扯掉她脸上的假面。徵羽一把握住了她的手，“不要——”

    不是乞求也不是命令，她只是这么想，所以这么说了。他停顿了片刻后，拥了她入怀，在她耳边低语，“也罢，只要找到你，就够了。”

    “找到我？”徵羽冷笑，“不是抓到我吗？看着真实，你事来抓逃犯的吧。”

    “对，你就是个逃犯。一逃再逃。有意思吗？”他低头看着她。徵羽一愣，这样的话，这样的语气，仿佛在哪里见过？

    “我逃是因为我若说我要去边疆找我的夫君。你怕是不肯的。”他之所以要让刘婧去边疆，留她在京都。不就是为了有个人质。她若是离开，刘婧会做什么事，恐怕谁都不能想象。

    “你以为刘婧要做什么事，会顾及你在京都吗？”他笑，似乎是看穿了她的心思。

    她猛地抬眼，那一眼，寒彻心扉。“你什么意思？”

    他但笑不语。留下她只是为了保障她的安全。他这么说，她也不会相信。何苦要说。

    徵羽见他这幅模样，心里头惴惴不安，没头没脑地说：“我是不知道刘婧要做什么事。可是我是他的王妃，无论以后会怎样，我都要在他的身边。生亦同生，死亦同穴。”

    “你在说谎！”他拥着她，肯定地告诉她。徵羽嗤笑，“何以见得？”

    “你真的觉得你和刘婧之间，就真的那么简单？只是夫妻而已？”他挑眉，颇有深意地笑。徵羽沉默，不说话。她是不知道她和刘婧之间是不是真的那么简单。如果不爱，她为何会心痛，为何会舍不得？又为何在下定决定之前，将他放在了第一位考虑的。下定决心留在他身边。甚至已经决定要放弃自己的所思所寻。

    可是坚定的心意被他这么一问，开始害怕。

    “你和刘婧之间，还有一个戚家，一个刘家。你以为真可以那么单纯？还有我的母后，你以为被宠爱是不需要任何道理的？还有刘婧他现在真的在边疆吗？”

    “他当然是在边疆。”徵羽厉声喊，想要以此来纾解自己的恐惧。可是愈是这样，她心里愈是明白，她已经在怀疑。

    刘子辉只是浅笑着，末了抛出一句，“你确定？”

    徵羽低下头看地，看见了一片橘红色的晚霞，红似血。良久之后，她摇了摇头。“我是不确定。但是那又如何，我想要的不是找到他，而是去找他。”

    “为什么要这么执意？”他有些愠怒，手上微微使劲。徵羽瑟缩了一下，想要抽手，却拿不开，微微有些发怒道：“这是我问你的话。其间的无可奈何，你比我懂。”

    “该死的——”

    实在无话可说，他双目圆睁，恨不得将她生吞活剥。她可知她的话有多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