抿唇一笑，茫然懵懂。憨态可掬。只以为她还是糊涂不知所谓。便又命人端了茶水。看着她喝完，关怀地问了一句，“回过神来没有？”

    徵羽干笑，佯装镇定又眼神闪烁。关于演戏，她是无师自通。每一日，她在雪舞，李婉和徵羽三人之间的角色的转换。演戏与她而言，是生活必须。“我是被吓到了。你真的是朗晔王吗？我总以为你说的不是真的。前一刻我还身在天牢，怎么可能醒来就在朗晔王的寝宫。无论如何，这也太匪夷所思了。”

    刘子辉如她所愿的猜测，她是真的懵然。“你本该清楚你为何会沦落至天牢。你只是个生意人，并没有得罪任何人。”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我既然没有得罪任何人，为何会受这飞来横祸，无妄之灾？”

    “因为你是被选中的人。”

    “选中？”徵羽心底里已经有了眉目。被选中的意思也就是说一切都是在他预料之内。他所设想的正是如此。只是被选中做什么，这一点有蹊跷。“是在跟我开玩笑吗？选中我玩弄我？”

    “雪舞姑娘，何出此言？”刘子辉好整以暇地靠着太师椅。眼前这个伪装成异域商人的女子，引起了他极高的兴趣。虽然不应该将权放给没有把握的人。可是和她玩，应该会很有意思。

    “我只问你，你说的每一句话都是真的吗？”他颔首，她掀开了被子站起身，强撑着下了床榻，跪地请安。“见过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不必多礼，起身吧。”刘子辉满含笑意，却又不怀好意的神色。徵羽心里头有很不祥的预感。站起身，低垂着头。

    “不知道陛下找草民来，究竟有何事？”既然是无法不去面对的事，还是早死早超生。刘子辉也不说话，只盯着她，一直盯着她。徵羽刚开始还有些害怕，渐渐地开始不耐烦。渐渐地她开始四处张望。漫不经心的样子，被他一喊，回过头来。眼神像小鹿一样，单纯美好，可怜兮兮的样子。

    “换我问你。你真的是雪舞吗？”

    “一个商人，现而今是身无分文，还蒙受不白之冤的商人。还会有人冒充吗？”她笑，“我知道你在怀疑我的发为何不是金色的？”这件事，她也是时候找个契机好好‘解释’一番了。

    “怎么，你的解释呢？”他轻笑，食指轻触唇瓣，不屑地笑着，嘴角的弧度邪魅游弋，飘忽不定。“如果你真的是异域的商人，为何你的金发是假的。头发是假的，那么你地脸呢？真的？假的？”一句玩笑话，徵羽整张脸僵硬。庆幸自己戴着假面，再夸张的表情都会被削弱到没有杀伤力。

    “我说过我这一生就是为了功成名就而活。我怕别人不知道我是谁。我想要在功成名就的那一刻，有关我的事要传回家乡……”说着谎，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徵羽愈来愈佩服自己的莫名其妙的想法了。假作真时真亦假，她说得煞有其事。刘子辉便信以为真。

    “你想要在朗晔城功成名就。没有权利依靠，寸步难行。”

    言下之意，其间的暗示，就算他不说，她也明了。“我实在不明白，陛下找我做什么。陛下既然要给予我权利，定不是白白给予的。何况与陛下合作，我一介草民，无异于与虎谋皮。”

    “与虎谋皮。”他笑，微微眯起了眼。“你知不知道，你没有任何的退路。”

    “不求退路。我不怕自己没有机会东山再起。”她什么都不担心，被搜走了那么多的银子，与她而言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正好可以乘机将其余的银子明朗化。不至于还要做那么久的假账。至于以后，将钱在投入在哪里能不被搜走。是她唯一所要考虑的事。

    “你倒是有信心。你这么聪明，应该知道你没有另一条路。”

    徵羽沉默低下了头。到了这一步，说什么都是多余的。不成功，便成仁了。“陛下希望我做什么？”

    “将一切还给你，每一年赚回五百万两白银。”

    “每一年——”徵羽忍不住叫出了声。狮子大开口啊，她是神也不可能保证自己手上的钱每一年都能保证翻五翻。

    “只有这个数字，对朕来说，才是合算的？”

    “陛下，商人是赚钱的，不是抢钱的。”徵羽微微拧起了眉，“除非你是想要我去干非法的勾当。”

    “法？朕就是法！”

    “陛下，你会允许你的臣子去搜刮民脂民膏吗？每一年国库的收入，也不过千万两银子。你认为一个商人可能赚五百万两吗？”戚家，传说中富可敌国的一户人家。所有的都折换成银子也不过国库一年的收入。而戚家几乎是百年沉淀下来的基底。

    “你出现在朗晔不过个把月的时间。朕查到你名下的现银流动有近三百万。”三百万银是多么恐怖的一个数字。他漫天喊的一个数字，并没有什么意义。

    “来朗晔，在未知深浅之前，若是没有底子，如何干进来。这是我所有的身家，陛下一声令下，已经让我一无所有了。商不与官斗。何况还是朗晔的王。”她抿唇笑，“十年。花十年的时间，白手起家我可以赚回我全部的家当。可是等到十年后，回乡后也不见得有人认得出来。所以我会听凭陛下的安排，却也希望陛下能有诚意一些，提出一些人力所不能及的条件。与我们彼此无益。”

    刘子辉站起身，走近，声音愈来愈低。“既然已经达成了共识，可以直接告诉朕。你可以给朕多少？”

    原来朗晔财政也已经到了一个关卡。风调雨顺的，又是一个繁华富饶的国度。国君被逼到如此份上，此前是发生了什么事？

    “陛下……”她沉默思索。一声急切的呼唤打断了她的思绪。也打乱了两人之间深沉地窥探。

    他长身而立，微一侧身。“什么事？”

    “回陛下，七王爷来了。奴婢们拦不下，眼看着就要进来了。”

    闻言，刘子辉转身大步往外走去。门和上前，徵羽听见他声音冰冷。“好生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