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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5章 上官谷主(5)
    白飞扬左臂一展,右手内力在极不可能的情况下,借石应发的身体一收一吐,借力的同时,身躯一滚,奇迹般躲过石应发的飞刀!

    石应发被白飞扬一扯,虽未扯回,但整个身躯因此在空中滞了滞。

    白飞扬却身子急坠,快速落到石应发的身下!

    白飞扬刚才舒展左臂,无形罡气将悬崖上的软梯吸得急荡起来,他眼疾手快,左手抓住软梯的绳子,右掌一推急坠而来的石应发,两人双双上了悬崖……

    适才一幕,真是惊险万分!

    石应发算准白飞扬不会让他死,他决意与白飞扬同归于尽,可是刚才死里逃生,一张老脸吓得煞白。

    良久,石应发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白飞扬道:“我说过,我不是来杀人的,而且,你还没有把我带到禁宫。”

    石应发迷茫道:“你怎么知道我身上还有一把刀?”

    白飞扬淡淡道:“你既然有十三路飞刀绝技,肯定有十三柄飞刀,刚才你杀寒灯时只用了十二柄。”

    石应发叹了一声,道:“现在我才真正佩服你,好……我这就带你去禁宫。”

    禁宫其实就在对面的山峰间,就是上官无垠经常在风月楼遥望的那片石林。

    石应发将白飞扬带到石林外沿,道:“这里就是百毒谷的禁宫,除了谷主,任何人也不得入内。”

    白飞扬见这里乱石穿空,仿佛迷宫一般。

    石缝间荒草萋萋,石高路窄,料想不是个简单的去处,但他要在花剑侯到达之前找到上官谷主,便顾不得其他,对石应发说了声:“现在已没你的事了。”

    从两块巨石的夹缝间穿过,进了石林……

    上官无垠终于见到了自己的女儿。

    在见到女儿前,上官无垠像去年一样,在白衫人的带领之下,穿过那片奇妙的石林,然后来到石壁上的山洞里。

    尽管他每年都有一次机会穿过石林,可是他丝毫不识石径,若不是白衫人引路,他根本到不了这面巨壁前……

    每次,白衫人将他带到山洞口,就会告诉他,一切听从小叠的吩咐,然后,白衫人就会消失,就像空气一样,令你无法看到他,又时时处处感到他就在身边……

    今天也一样,白衫人对他说:“一切听从小叠的吩咐,不然这是你们父女最后一次见面。”说完这话,便倏然消失。

    不久,漆黑的洞里便会亮起一支支蜡烛。

    上官无垠就会看见小叠。

    小叠是白衫人用来侍候风月的两个丫环中的一个。

    十五年前他第一次看小叠时,小叠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女,现在,小叠已经人老珠黄。

    按理,小叠跟风月的年龄差不多,可是看起来,小叠却比风月老得多。

    每次见到小叠,上官无垠都会想:小叠怎么会有这么大改变?

    她是否承受着太多的不幸?

    不过,这仅仅是见到小叠时心里闪过的念头,他根本没有时间询问小叠,因为他跟风月见面的时间很少,他不可能在小叠身上浪费任何时间。

    这次,他见到小叠,小叠比去年更老了。

    小叠每次出来接他,开口的第一句总是:“上官谷主,你终于又能见到风月了。”

    今天,小叠对他说:“上官谷主,你终于能见到自己的女儿了。”

    小叠的这句话令上官无垠又兴奋又恐惧。

    上官无垠跟着小叠,穿过长长的用地毯铺就的通道。

    一路上,小叠会将刚刚点起的蜡烛都吹灭,所以,前面烛火通明,回头看则又是漆黑一片。

    通道忽高忽低,忽左忽右,曲曲弯弯,少说也有三百米。

    以往,在经过长长的通道时,上官无垠和小叠都是默不作声,上官无垠一路上还在想见到风月第一句话该怎么讲,这时候,就算小叠问他话他也听不见。

    然而今天,上官无垠最想见的是从未见过的女儿,他虽然兴奋不已,但心乱如麻,根本想不到自己见到女儿后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他脑子里乱糟糟的,又好像什么也没想。

    他听见小叠问他:“上官谷主,你有没有想到能见到自己的女儿?”

    上官无垠马上回答她:“做梦也想不到。”

    小叠又说:“上官谷主,见到女儿前是不是很激动?”

    上官无垠立即点头道:“当然很激动。”

    小叠说:“为了女儿,你是不是愿意做任何事情?”

    上官无垠说:“愿意。”

    小叠叹了一声,说:“可怜天下父母心,做谷主的女儿真是幸福。”

    也许就因为小叠这一声叹息,上官无垠感觉出她的话中似有许多忧思,而且,小叠的声音有些特别,好像喉咙里被什么东西塞住,她的声音不是自然轻松地流出来,而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以前,尽管小叠见面时都会跟他说一句话,可他从未感觉出她说话原来这么累……他不由得心念一闪,寻思道:“她连说话都这么累,难怪会老得这么快……”

    他见小叠在前面走路的样子也有点蹒跚,想到风月虽然跟他隔谷相望,但是为了他,为了女儿,她忘掉了一切忧愁和悲伤生活着,她的脸上还散发着容光神采。

    从这一点上讲,风月比小叠快乐得多轻松得多……他很想问问小叠,她是不是活得很累?

    可是,他不知道该不该问,又该如何开口?

    小叠这时又说:“上官谷主,这么多年来,你跟夫人隔谷相离,一年只为一次相见而活,是不是很累?”

    上官无垠说:“只要风月活着,哪怕是几年见一次面,我也会活下去的。”

    小叠说:“在你心里,她真有这么重要?”

    上官无垠毫不犹豫地说道:“是的,我的生和死都为了风月。”

    小叠正好要去吹灭一支蜡烛,可她双肩一颤,竟吹了三次才将蜡烛吹灭,上官无垠见她似乎浑身乏力,不由生出一丝同情。

    小叠说:“可是夫人十年前就因忍受不住分离的痛苦而割脉自杀。”

    上官无垠已从白衫人口中得知了此事,小叠说来,他还是感到十分悲痛,一会,他默默道:“小叠,谢谢你。”

    这是他第一次叫小叠的名字,小叠的双肩似乎又一抖,说:“为什么要谢我?”

    上官无垠道:“这么多年来你一直照顾风月,我从没谢过你。”

    “哦……”小叠的声音似变得含糊,说:“主人有没有吩咐过,在这里……一切要听我的话?”

    “是的,你怎么说,我便怎么做。”上官无垠听小叠说话有些吃力,便道:“小叠,我听你说话好累,就别说了。”

    小叠声调一变,说:“上官谷主不想听见我说话?”

    “不是的。”上官无垠马上说道:“我是担心你的喉咙……”

    小叠苍凉地:“我的喉咙十五年前就是这样,只是谷主没听出来。”

    上官无垠发觉小叠是个善解人意的女人,他很愿意跟她说话,便问:“小叠,那十五年前你说话是不是这样的?”

    “这……”小叠居然一时答不上来。

    上官无垠微微笑道:“我可以猜出来,你以前肯定不是这样的,你说话的声音一定很悦耳动听,对不对?”

    小叠没再回答。

    上官无垠以为自己勾起了她的伤心往事,心内歉疚,便也不说。

    往前又行片刻,小叠说:“上官谷主,夫人和女儿就在房间里等你,你进去,我就在门外等。”

    小叠说的房间只是洞中之洞。

    每次来,上官无垠都是走到这里为止。

    但他知道,这里并非洞的尽头。

    前面不再点着蜡烛,漆黑一片,不知洞还有多深。

    更不知黑洞中还隐藏着什么。

    现在,洞里只剩下一支蜡烛。

    就在这支蜡烛旁边,垂挂着一块厚厚的帘布。

    上官无垠知道,帘布后面是一个斜生出去的小洞,而就在这个小洞里,住着她朝思暮想的风月。

    这个小洞就是小叠说的房间,帘布就是房间的门。

    上官无垠伸手拉开帘布,小叠就俯身吹熄最后一支蜡烛,她的整个人也随之隐在无边的黑暗当中……小叠吹灯时,上官无垠无意瞥见了她的脸,他发现她的脸神充满了凄苦……

    他掀帘进去时,眼前还是一片漆黑,当他放下帘布,就看见有人开始点灯。

    小洞狭长,里面的摆设和布置跟风月楼他的卧室一模一样,淡绿的地毯,粉红和米黄相间的几重透明的纱帘,散着淡淡的暖意。

    透过纱帘,里面有一道樟木制成的雕花围栏,围栏有门。

    在围栏与纱帘之间,一个妇人正将五盏油灯点亮。

    上官无垠认得,这个妇人正是侍候风月的第二个丫环,叫紫云。

    紫云十五年前就已三十二岁,如今看上去,她好像比小叠还要年轻。

    紫云点完灯,从纱帘出来,对上官无垠说了声:“上官谷主,你来了。”径自出洞去了。

    上官无垠心潮起伏,他无声地走到围栏边——

    在纱帘外,根本看不清围栏里的人。

    尽管上官无垠知道围栏里有他心爱的女人风月,可他并没有推门而入,而是深深吸了口气,然后一点一点呼出来,然后,他将脸慢慢凑向围栏的花格窗张望——

    他要先看女儿一眼!

    他当然看见了自己的女儿!

    虽然他第一次看见女儿,可是当他看见她的时候,他的一颗心似乎要蹦出来,他确信他就是自己的女儿!

    当上官无垠看见自己的女儿时,他的心底闪过一个强烈的愿望:从今以后,他一定要全家人生活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