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一出,顿时惹来了两道目光。
一道夹着火星,一道含着好奇。
“你可知擅闯东宫是死罪?”只瞪了某人一眼,唐睿不再理会卫天舒,转而冷飕飕的看向眼前那张笑眯眯的面孔,声音低沉,蓄满怒意。
“回殿下的话,微臣知道。可皇命在身,其他几位皇子和大臣都在等殿下您一人,陛下也是铁了心,定要微臣来请您,就是绑,也要将您绑了去。”杜知微唇角始终向上勾着,虽微微拱了身形,可那听起来颇为随意的语调里却隐隐含了几分锋锐之气。
“你威胁本宫?”挑了眉梢,唐睿看向杜知微,棱角分明的下颚微微上扬,原本蓄积在俊朗五官里怒意忽就有些浮动起来,仿佛肉眼可见。
“殿下言重,微臣就是一百个脑袋,也不敢……”
“你爹叫你去开个会而已,开个会又不会少块肉!至于这么傲娇么?你这是病,得治!”未及杜知微说完,一旁的卫天舒终于再也看不下去了。
“你!”眼眶陡然张大,唐睿瞪住她,黑眸里火星四溅,几乎能飞溅到她身上,将她给焚烧殆尽。
“你们这些皇家子弟就是侨情,分明是你跟你爹还有那些个皇子皇孙之间的家务事,非要把这些外人扯进来,给人家出难题,我知道你们身份特殊,再特殊也是一家人吧?这么好面子?面子能当饭吃?”无视唐睿那双几乎要喷火的黝黑瞳仁,卫天舒直视着他,似乎全然未曾察觉这房内还站着一个陌生男子。
她话音落定,房间内突然变得安静无比。
屋外天光大亮,鸟雀齐飞,却是一丝声音也传不进来。
唐睿抿直唇线,面沉如水。拧紧的眉心上仿佛蒙着一层乌黑的幽光,连同他阴翳的视线一并笼罩。他瞪住卫天舒,额前似有青筋在突突跳动。
看着他越发抿紧发白的唇线,卫天舒径自察觉到一股自背心正中悄然升起的刺骨寒意。
他越沉默,她就越觉得头皮发紧脚下发虚。
望着他乌云压顶一般的视线,她突然就有点后悔。
莫不是方才把话说重了?
万一他一怒之下连她的脑袋也想要,那她岂不是要冤死了?!
瞪住她,唐睿胸中火苗乱窜,他真恨不能再打她几板子,再罚她去浣衣局,甚至直接丢她去刷马桶!
但他终究还是将那怒火强行压了下去,她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他打也打了罚也罚了,她照旧口无遮拦,目无礼法,活的自由肆意。
不得不承认,对卫天舒,他实在有些无奈。
垂落视线望向深黑的大理石地砖,杜知微的神情很专注。
他专注的看着那抹倒映在光滑地面上的人影,心中似有什么情绪莫名被拨动。
尽管只是一抹倒影,那眼眸依旧明亮耀眼。如万丈霞光平地起,如一线天光破崖出。
那双眼眸里仿佛蓄着一片波光粼粼的海,无边无垠,望不到尽头。
这便是那传闻中被三次退婚的女子么……
传闻,果然都有些不可信。
杜知微掀起唇角,眯起一双桃花眼。视线在卫天舒倒映在深黑地面上的清瘦轮廓上停驻,然后游走。
似乎是个挺有趣的女子……他怎么没早一点发现她……
可惜啊……
真是可惜。
暗暗腹诽了一阵,杜知微拢起袖子撇撇嘴。与此同时,从刚才开始就一直沉默不语的唐睿突然生硬的蠕动起了嘴唇:“父皇现在何处?”
闻言,卫天舒和杜知微双双一怔,后者却很快反应过来,只见那双原本眯起的桃花眼忽然勾成两道弯月,杜知微长臂一展,笑道:“殿下这边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