刑堂内。
秦婉趴在长条凳上,两个面无表情,眼神漠然,身材劲瘦,身着刑堂特有的靛青色武打装的中年女子,分别站在两边,每人手中一根由寒灵蛇皮制作的软鞭。
其中一个女子声音平板的对秦婉道:“三小姐,得罪了!”
秦婉紧闭着双眼,咬紧牙关,任汹涌的恨意在心中疯狂肆虐。
丹田内的元力随着心法运转,让元力随着经脉全部凝聚到背部,做好准备承受即将到来的鞭挞之刑。
说话的女人眼神轻蔑的看着秦婉乌压压的后脑,向对面的同僚使了个眼色,对方回了个了然的眼神,两人同时挥下手中的刑鞭。
只听“啪啪”的两声后,秦婉背上的锦衣破裂,出现两道深可见骨的鞭痕……
“啊……”
秦婉发出一声尖利的惨叫,即使有元力抵挡,仍感觉这两鞭打在身上那撕心裂肺般的剧痛……
这两鞭是加了元力的!
这个认知让秦婉愤怒的同时心中大骇,她刷的扭过头,目光阴森的盯住其中一个女人。
“你们被那个贱人收买了?”
虽是问句,语气却非常肯定。
“行刑”二字,可是大有门道的,受刑者的死活完全掌握在执刑使的手中。
能在刑堂作为醒醒使的人,手上的功夫自然极是了得。
他们若是要让受刑之人死,即使有元力抵挡,也能在百鞭之内让人的五脏六腑碎裂,送了命,若是不想让人死,哪怕几百鞭下去,也只是皮肉之伤,丝毫不会伤及脏腑。
当然,前提是有人提前交代下去,且这个人分量足够,可以让执刑使为其所用。
秦婉说的不错,两个执刑使确实被秦酽收买了,只是能打动两人的东西,怎么会是普通的财帛?
被秦婉阴森的眼神盯住,女人扯了扯唇,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的表情道。
“三小姐说什么呢,我怎么听不懂?”
秦婉双手紧攥,牙齿因为太过用力咯吱作响,牙龈瞬间溢出的鲜血,让整个口腔充斥着浓浓的铁锈味……
不能坐以待毙的等死,她不能死,一定有办法的,快想快想,一定有办法的……
秦婉面色阴沉如水,眼中的阴森被慌乱取代,脑中快速运转着,极力保持镇定道。
“她到底给了你们什么好处?我出双倍,不我出十倍-二十倍!”
另一个女人嗤笑,目光讽刺的看着秦婉,声音凉凉道。
“三小姐倒是大方,即使我们有心想收三小姐的重赏,也是万万不敢的。
“秦家族规向来严格,刑堂执刑使若是敢收受受刑者贿赂放水,那后果就是进入私狱……
“三小姐应该知道私狱是什么地方吧?但凡进了那里的人,求生不能、求死不得,只有生不如死一途,我们可是还没活……”
“好了,废话少说。”
秦青打断了同僚的话,道:“已经耽误不少时间了,继续执刑。”
秦家刑堂的执刑使,无论男女均是秦家本族子弟,一旦进入刑堂任职,不管以前叫什么,皆弃之不用,以颜色命名。
今日对秦婉执刑的两个中年女人,一个名青、一个名紫。
秦婉这下彻底慌了,脸色白的像鬼,浑身抖如筛糠,眼神惊惧,歇斯底里的威胁两人。
“你们怎么敢?我是秦家三小姐,我要是在受刑中死了,你们也别想活……我告诉你们,三叔最疼我了,若三叔回来知道了,一定会把你们活剐了的!“
秦青眼神轻蔑。
“三小姐,您是不是搞错了,我们只是执刑使,执行的是家主的命令,即使三老爷知道,我们是按命令办事,又能将我们如何呢?”
话罢不再废话,抡起鞭子就抽……
顿时一阵“噼里啪啦”狠狠抽打在肉体上的声音,夹杂着秦婉凄惨至极的尖叫声在刑室内响起……
秦青和青紫对秦婉魔音穿耳的惨叫过耳不闻,专心控制着体内的元力,输入手中刑鞭,抽打在秦婉背上。
大小姐可是交代了,绝对要掌握好火候,让三小姐好好享受这鞭挞之刑、痛的撕心裂肺,还不能在百鞭之内晕过去,伤及脏腑不怕,只要死不了就成。
她们既收了好处,当然要听其吩咐。
一百鞭结束,秦青和秦紫走出刑室,沿着石梯回到地面,一出刑堂便看见莲夫人和两个侍女在外面急得团团转。
秦青的连姨娘道:“莲夫人可以让人将三小姐抬回去疗伤了。”
莲夫人对于鞭挞女儿的执刑使自是没什么好脸色,冷哼一声后带着雯黛和雯香赶忙进了刑堂,往设在地下的刑室而去。
秦婉此时如一摊烂泥一般趴在刑凳上,头发半散了下来,披散在煞白的脸上,唇角涎下几缕血痕,嘴唇发青。
后背一片稀烂,隐隐可见白骨,原本的衣服碎裂成一小片一小片黏在肉上,鲜血顺着身体一滴滴落在地上……
寂静阴森的刑室里,可以清楚的听到鲜血滴在青石地面上,发出的“滴答滴答”声。
这便是莲夫人三人一进刑室见到的情景。
“…婉儿…”
莲夫人的声音仿佛从嗓子里挤出来一般,调不成调,带着颤音。
秦婉勉强抬头看向莲夫人。
“娘……你来了……”
嗓子因不停嘶喊尖叫如火烧火燎一般,嘶哑的如破锣一般。
“我儿别说话,咱们马上回去治伤。”
莲夫人赶忙制止了女儿,看着那可见白骨的伤,想到那个让女儿落到如此地步之人,阴毒的眼中席卷着山雨欲来的风暴。
她冷静的吩咐正在抹泪的两个侍女,用担架将秦婉抬了回去。
几人步履如风般刮回清菀居,又是一通忙乱治伤按下不提。
秦峰带着家族的几个嫡系子弟从十万大山历练归来,回到秦家时,已是秦婉受刑后的第四天。
去族中专管任务的“轩励殿”交了任务,秦峰刚回到自己所居的院落,秦婉身边的雯黛已经等在了那里,一看到他立马上前行礼,之后带着哭腔道。
“三爷,您快去看看小姐吧。”
秦峰打发了院中的两个小厮,在瑾良花树下的石桌边坐下,蹙眉道。
“婉儿怎么了?你细细说与我听。”
雯黛立马把秦婉受了重刑,因何受刑,还有数日前别庄那件事的前前后后,事无巨细的跟秦峰交代了。
秦峰听完,二话不说,噌得站起身飞身而起,几个弹跳朝着秦婉所居的院落而去。
只是半盏差的功夫,秦峰已经进了秦婉所在的东厢。
普一进门,映入眼帘的便是趴在床上,脸和唇白的没有一丝血色,人瘦了两圈,憔悴不堪的秦婉。
秦婉一间秦峰,立马泪盈于睫,声音哽咽的唤了声。
“三叔……”
那声音委屈的,仿佛受了天大的冤屈一般。
看到自己从小到大一直捧在手心里疼得孩子这般模样,秦峰的心软的一塌糊涂。
几步就到了床前坐下,伸手捧住秦婉的脸,一边为她擦泪,一边安慰。
“婉儿不哭,三叔都知道了,雯黛都详详细细跟三叔说了。放心,三叔定会为婉儿讨个公道。”
秦婉这才止住哽咽,破涕为笑,脸在秦峰的掌心蹭了蹭,满是依赖道。
“婉儿就知道三叔最疼我了。”
秦峰也不由露出了笑容,替秦婉理了理颊边的碎发。
“婉儿要如何收拾那废物?”
秦婉眼神立马凝满怨毒,咬牙切齿道。
“我与那贱人不死不休,秦家有我没她,那贱人必须死!”
秦峰无一丝犹豫的点头应下。
“这件事交给三叔来办,婉儿只要放心养伤便罢。”
秦婉立马眉开眼笑。
“我听三叔的。”
叔侄俩又是一番别后的温情叙话,直到日头西斜,秦峰在清菀居用过晚膳才离开。
之后的几日,秦峰每天大半时间都在清菀居陪着秦婉,可见对这个侄女儿是疼到了心坎里。
秦峰比两位兄长,小的不是一点半点,今年刚满五十岁,步入青年人的行列,并未成家娶妻。
秦峰对秦婉的宠爱,秦府上上下下,都是清楚地。
在秦峰外出的这段时间,秦婉因为秦酽连着受了两次鞭挞之刑的事情,可是下人们茶余饭后的又一个八卦谈资。
以秦家三爷对三小姐秦婉的疼宠程度,知晓侄女儿受了如此大的委屈,自是要陪着表示安慰的。
这日傍晚,秦峰出了清菀居,却并未回自己的居处,而是去饲兽园牵了一直狮虎兽,直接骑着出了秦府,直到寅时半才回来。
翌日辰时,秦峰一进清菀居东厢,秦婉就眼睛发亮的盯住他,迫不及待的问。
“三叔,如何?”
秦峰宠溺一笑。
“婉儿放心,三叔都安排好了,只等那个废物出府便下手。”
秦婉闻言眼神却是一暗。
“那个贱人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要等到她出门,不知要等到猴年马月呢。”
秦酽在诺大的秦府偏居一偶,她又是喜静的性子,每日除了修炼便是鼓捣药剂,如无必要,秦酽甚少迈出自己居住的院子。
秦瑞也是隔三差五便到她那里报到,求指点、求调教,偶尔还会傲娇的唤声姐姐卖卖萌,给秦酽枯燥的日子带来不少笑声。
每隔三日,楚蓉为她请的那个四品药师,乃秦家族中供奉的最高品药师,名叫周怀远,为人傲气,总是板着一张脸,好似谁都欠他似的。
不过药师的职业,在整个大陆都备受尊崇,所以人傲气也属正常。
每隔三日,周怀远都会到清酽居,教授指点秦酽识别各类药草的年份、如何炼制药剂、操作炼药器皿。
秦酽的日子过得不知多少自在。
秦峰失笑。
“婉儿也太急了些。”
秦婉杏眼一瞪,拽着秦峰的袖子撒娇。
“我就是等不了嘛,一想到还要跟那个贱人同处一片天地不知多久,我就浑身不痛快,恨不得那贱人明天就死。”
秦峰轻叹一声,顺着秦婉一头绸缎般的青丝,安抚道。
“婉儿莫急,再等半月,如果她再不出门,三叔就想办法让她出去,这样可好?”
“好!”
秦婉立马露出灿烂的笑容。
没过几日,秦酽因要购买几样制作一种特殊药剂的药草,而出了秦府准备去凌霄城中的几个交易场砰砰运气,正中秦婉的下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