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落与碧清在屋子里,俩人也还骂了几句,无非是说那梨姬夫人,简直是无知愚蠢,害的太子妃没了脸面不说,怕是等不到明日,这京中都要传遍了,一个妾侍,连正妃的面子都敢落,这东宫得是多无序,这不是毁太子殿下的前程么,那些御史大夫还不知要如何跳着脚的上折子呢。
皇后娘娘那里,早早就等着了,特意打发了那群前来试探的嫔妃们,等着洛璃晚一来,才允这布膳。
洛璃晚来的时候,皇后娘娘尚在与身边的嬷嬷还有宫人说话,笑语欢声,倒是叫洛璃晚松了口气。
当年祁山王属意洛璃晚为世子妃,然,王妃却是看不上洛璃晚的出身,可谓无父无母——撇去洛府那位上不得台面的二夫人,而当时又有青梅竹马的珑佳帝姬,又有娘家显赫的权贵妃之女琮鸢帝姬,更有京中无数贵女,哪里轮得到洛璃晚。
是以,这一二年过去,洛璃晚总忘不了当年王妃寻到她时,那打发人的话,而且,也确实是被打发了的。
现如今,人已经进门,再不是从前那个说走立时就可以走的时候了,洛璃晚也加了小心,生怕王妃,哦,不,应该称之为皇后娘娘,她生怕皇后娘娘心中不喜。
皇后娘娘贵为国母,若说不喜谁,那只消一个眼神的不满意,想来洛璃晚就再无好日子过了。纵是上官澈护着她些,也不好忤逆了母亲,更别说,先臣,后子,这皇家庭院里,总是要被身份管束些。
洛璃晚听里头笑的开心,心中也自然松口气,乐的偶然发现的上官澈眉眼都笑弯了,“你别担心,又不是从前没有见过婆母的。”
洛璃晚嘴角抽了抽,笑是笑不出来的,偏生又紧张,等着宫人出来传他俩进去的时候,轻声道:“这不是怕皇后娘娘不喜我么……”
洛璃晚有些局促,上官澈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才放开:“母亲本是宽厚之人——你若担心从前的事儿,大可不必,虽说那时候母亲考虑良多,可后头也是觉得娶你也是不错。更遑论,若是没有母亲点头,你以为这京城的大典会进行得如此顺利。”
洛璃晚惊了下,连忙垂下头去,安静进大殿,不敢再与上官澈嘀咕什么。
“儿媳拜见皇后娘娘,娘娘金安。”洛璃晚声音清脆,利落行礼。
这礼仪有没有到家不知道,反倒是皇后娘娘欢喜说道:“可算见着了,快起来,叫本宫瞧瞧可是又长高了些?”
洛璃晚那颗提着的心,在听了皇后娘娘十分欢快的语调之后,终于落定到了肚子里,展颜而笑,秉着礼仪规矩,小心翼翼靠了过去。
皇后娘娘也心知洛璃晚有些害怕,也十分照顾她,东宫的事儿没一时片刻就传到了她这里,是以,知道是宫人们攀高踩低惯了,连太子妃都敢拿捏,于是格外给洛璃晚面子,好叫外头那些不安分的都歇了心思。
“可不是高了,偏也瘦了。”皇后娘娘也是越发保养的好,乌发墨黑,肌肤白皙,如今都四十余岁的妇人了,却看不出半点沧桑与风霜来。
洛璃晚不敢错眼珠,垂眸含笑,礼仪得体,倒是叫皇后娘娘又喜爱的几分。
“大概是身量抽长了,是以皇后娘娘看着也显得瘦了。”洛璃晚微红了红脸,因尚未敬茶,不知该是如何自称。
上官澈眼睛一转,便要为洛璃晚解难,谁知外头却说皇上到了。
殿上众人不由收敛心神,连忙一齐陪着皇后娘娘迎了出去。
祁山王,也就是如今的仁徽王大步蹋来,依旧笑容满面,不叫你知道他心里到底想些什么,只对洛璃晚,倒是真觉喜欢的,是以,听着洛璃晚与上官澈已经一起来了皇后娘娘这宫中,便也推了政事,太子大婚,哪有日日上朝的道理,难得有机会歇上两天罢。
“快起来,快都起来,朕来瞧瞧这太子妃,可是许久日子不见了。”仁徽王促狭地冲洛璃晚与上官澈眨眨眼,含笑扶了伫立在一旁的皇后娘娘,步上主位,“皇后也尚未用早膳吧?正好朕陪着你一起,也叫咱们这儿媳妇啊,侍奉一回。”
洛璃晚见大家都对她格外关照,又是一副相熟口吻,丝毫没有芥蒂,连带的宫人们都对她换了一副颜色来,心底终于松了口气。
这宫里到处都是人,哪里真会叫洛璃晚这太子妃来侍奉,不过是仁徽王打趣的话罢了,连皇后娘娘都嗔了他一眼:“皇上,可别把晚儿吓着。”
一时想起,洛璃晚已经不是当年的名字,恐这换了身份的事儿被旁人知晓,不定要闹出什么乱子来,于是连忙岔开话题,“皇上昨儿个不是歇在了柳嫔那儿?怎柳嫔也没顾着叫皇上您吃了早膳再出来。”
一时又招手叫早些把早膳布上。
皇上与皇后娘娘说话,底下人俱都不敢打扰,洛璃晚便跟着宫中的宫女嬷嬷一起帮忙布菜,宫人们哪里真敢叫洛璃晚动手,不过是捡着碗筷叫她意思意思罢了。
上官澈听着父皇昨晚上并没有在中宫,反倒是在那位柳嫔娘娘处歇下的,于是问道:“兵部的柳尚书,只这一个女儿吧?”
因现在朝局不稳,是以兵部倒也吃紧的很,皇上常去那位柳嫔处,也是有缘由的。
洛璃晚支着耳朵听着,也不出声儿说话,只觉得他们三人说着朝政,也不避讳,可见皇后娘娘这中宫也算固若金汤,等闲说话都不怕被人传了音儿出去。
须臾,饭菜摆上,有嬷嬷捧了茶水上来,洛璃晚恭恭敬敬地磕了头,这才在仁徽王满意的目光下,领了红包与赏赐,安生坐下吃饭。
等着从皇后娘娘宫中出来,已经日上三竿,洛璃晚不由叹着气不时瞥一眼身后跟着的一大溜儿宫人。
皇后娘娘一早就听说了东宫闹出的笑话,也不等上官澈抽出功夫伸手去打点,只摁着脖子叫上官澈接了这么一批人。
上官澈嘴上说不满意,实则也是做戏的,起码洛璃晚看着,就没瞧着他现在有什么不痛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