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以往,璃晚眼睛有些湿润:“听说太子府的厨子手艺可好了,上官澈又那么有钱,以后你大可以去讹他钱去!还有啊,祁山王府里可有个很大湖,有密林,有芦苇,有野鸭群,那么大的王府,我去了几次都从来没逛完过,以后你可以与我一起逛逛!夏天划船,冬天溜冰,春天能钓鱼,秋天就摘果子。你要是不去,我自己一个人,要多无聊!”
洛华清破涕为笑:“你又忽悠我,春天的鱼苗才指尖儿大,钓来剔牙吗?”
话音落地,人却哭了起来。
说起来,也是十来岁的小伙子了,璃晚忍不住,上前将洛华清抱在了怀里,心中发酸,也跟着哭了起来。
一时间,本是好好的新嫁院宇,却充满的悲惶,这倒是有了些女儿家出阁的气氛了。
好容易在小清儿与芳儿的哄劝下,俩人才止住眼泪,璃晚不忘嘱咐洛华清一定要乖乖听帝师的话,不要那么多鬼主意。
“清儿。”璃晚唤了一声儿,小清儿匆匆跑回屋去,拿了一只长条木盒,看着像是只扇盒。
“五弟,我手里零用的银子不多,这里头是三百两的银票,都是十两一张的小额,我知道你这几年的花用,这三百两对于你来说,不过几日功夫就用尽了……你先拿去用,等我以后手头活泛些,再给你。”
洛华清本已经止住了泪,看璃晚这样为他打算,连银子都为他备好,想到家中,为了花费少些,还要他与那商户人家的女儿联姻,好贪墨了人家的嫁妆,这事儿,也就只有娘亲做的来,平白的把他给卖了,不像是眼前的三姐。
涟夫人与母亲的恩恩怨怨,洛华清多少都知道些,他本就聪慧,下人们虽不敢多谈,可也有些风声传到他耳里。
小的时候不觉得那位高高在上的涟夫人有亏待过他与娘亲,还有兄长姐姐,可是,母亲苛待三姐,他都看在眼里。
他从前与老师的谋划,半明半暗,娘亲不知他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在家里还富裕的时候,只管给钱,从不问去向——四哥洛华忝一向游手好闲,花费远比他多,所以,大家心照不宣地多补偿他这远走的幼子银钱,只以为,有了银子,什么都好。
三姐对他不一样,隐约猜到他参与的那些事有多危险,可却从不多问,每次都装作与他打赌,赌输了多少银两,全都落到了他的手里。
洛华清吸吸鼻子,他不是不知恩情的人,可对着自己的三姐,他总有愧疚。
洛璃晚看不得他继续招人哭,推了他一把:“好了,好了,多大的人了,眨眼就要娶亲了呢。快回去吧,我过些日子与你联系。”
璃晚如是说,洛华清也知道这后院儿里不能久留,不然被人发现,少不得责难三姐的,于是懂事地点点头,想起什么,颓然道:“二姐大婚,我都跟着送亲了,可是,轮到三姐,连跟去帮忙都不行……”
璃晚神色柔和,“我知道的,没事,这些虚礼我本就不大在意,你若有心,以后定要出息了,不要叫家人俱都受人摆布才是。”
洛华清想到当年自家三姐死活不愿嫁去王府的事儿来,脸色微变,隐约明白过来,今天这场婚事到底是为了哪般。
“三姐,是那人逼你?”
璃晚笑笑,摇头道:“没有的事儿,快去前院儿吧,二姐她心情不好,你与她多处处,她虽然脾气不好,爱使小性子,可如今人也大了,想的也多些,遇着些事儿,若二夫人不管她,也只有靠你们这两个做弟弟的了。四弟他……自己院儿里的事儿都处理不清吧?全家的希望都在你身上,若二夫人拎不清,你要多劝着些。”
关于洛璃姝的事儿,璃晚也听说了些,今儿来的人不少,那些女眷还拿着洛璃姝的婚事说笑话。
洛华清三步一回头地走了,璃晚轻蹙眉头。
小清儿见自家主子兴致不高的样子,轻声问道:“小姐,若是不愿应酬那些人,不若先回房去歇一歇,反正离着吉时还早。”
璃晚摇摇头,在小清儿与芳儿跟前,也不用避讳:“我只是有些生气洛璃姝前头那位夫君罢了。”
对于那人的事儿,璃晚不上心,只因为是洛璃姝的夫君,才提及几句。
芳儿沉吟片刻,言道:“那人也是负心薄幸的,想当年,二小姐也算是孤注一掷,还算下嫁他家的。二小姐虽然有些脾气,可听闻对那家的人,都是客客气气的,偶尔小性儿,也都无伤大雅——毕竟曾是大家的小姐,真到了那穷旮旯的地界儿,受不得也是难免。可二小姐不但亲自侍奉婆婆,还要洗衣做饭……奴婢就想,不论他们乡下的女子如何,这二小姐都已经尽到了做媳妇儿的本分,付出的,远比那些小家小户从小如此过的人家的姑娘们付出的还多些。”
小清儿也是愤然,虽然很看不惯草包二小姐,可是,同为女子,又都是洛府的人,哪里能叫人如此作践:“不错,二小姐确实已经做了很多,连奴婢都觉得,是那男子太忘恩负义了!”
芳儿轻叹:“妻子为了他,低落到尘埃里,可见是心中存爱的。只那男人,也太过了。听闻,找的那外室,并非什么绝世之姿。当年,那男人为了攀附一家官身,弃了一户自下定下的婚事,言那女子身份低贱,不过屠夫之女。外头街坊们也说,那家的女儿长得黑丑,身量也不高,谁知怎的就好上了,不要身份的就苟且到了一处……”
芳儿从前也在染香阁里待过,虽然不做那些营生,也不往前头去招呼客人们,可还是听说过不少的事儿的,男子在外花天酒地,却独独要求妻子三从四德,所以,她对那些道貌岸然的男人们,很厌恶。
璃晚摘了朵花轻轻为芳儿别在发髻,淡粉色的花瓣,盈盈弱弱,“那女人,虽以前长的不好看。可璃姝那一日里说过,她找到她男人在外盘的房子,也见了那女子,虽然依旧不白,可因为这些年,那男人好吃好喝的供着,又常常出门游玩时带着,倒是显得比璃姝大度从容,而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