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璃晚嘀嘀咕咕,嘟嘟囔囔,碧清可算见识了一回夫人的唠叨,不由额头满是黑线,同样低声回道:“夫人,您真想太多了。”
洛璃晚咂咂嘴,脸上略有僵硬地挂着得体微笑,想着曾经小清儿指点过的,关于大家闺秀如何行走端庄,举止温柔,款款行来,倒也没出什么大错。
真的上了马车,又遇到一些尴尬,比如,车如流水马如龙,鹤家的马车根本行驶不出去,大家真的把路都堵死了,任凭车队如何躲避,终于是半日才出去半寸地儿。
碧清为洛璃晚狠命地摇着扇子,不由语气道:“可真是要热死人了,这些人也是没用,怎能往人堆里扎呢!”
那赶马车的不敢回话,甩着汗珠子一个劲儿地吆喝:“嘿,让让,嘿!”
里外都吵成了一团,洛璃晚想着,反正也是出不去呢,只好淡定地表示:“镇定,镇定,心静自然凉。”
好在,没过多久,上官澈那里已经知道了这边儿的消息,没想到自己娶个老婆,会这样受关注,眼瞅着身后乌泱泱一片人潮,于是叫过铭宇来吩咐了几句,等他们一行进了宫,铭宇那里已经带了人来将人潮隔离开,为洛璃晚一行的鹤家车马让出了条路。
夏日炎炎,在船上有冰有水,尚不觉得怎样难受,可如今下了船,在这密不透风的马车车厢里坐着,洛璃晚也是出了一身汗,更何况,因要见人,所以身上的衣衫也尽量挑选的庄重厚实些的,却没料到,会遇到这样“盛况”。
“糟了,到了鹤家宅邸,还要见人呢,我妆容岂不全完了?”洛璃晚想起些什么,不由手一伸一抹,果然,脸上淡淡的胭脂也化了开,不知道该是怎么样的大花脸。
碧清仔细瞧着,言道:“属下瞧着夫人面上还好些,只是这发髻也凌乱了,若这样见人,恐怕失了礼数。”
想了想,与那车夫道:“你且叫来你们鹤家的管事。”
那车夫听了吩咐连忙喊人,好在管事时刻留意着这边儿,听见洛璃晚有请,连忙跟了过来,人附耳在车厢窗户前听候吩咐。
碧清隐约瞧见人影,便低声说道:“这一行人也太多了些,回府之后可容夫人稍作休整再去见过府上太太老爷?”
“自然,自然的,府上已经准备好了一切,只等姑奶奶回府。”
那管事连连应声儿,见碧清这里没了吩咐,又赶紧去找了跑腿儿的来,如此吩咐一二,叫府上的夫人小姐们也勿要在等着了,先容这位姑奶奶梳洗整装一番,才能厮见一番。
跑腿儿的哥儿没多会儿就消失在了人群中,这是赶回去给还在候着的老爷、夫人们报信儿去了。
管事生怕这烫手的差事砸在自己手中,所以也算事事尽心。
没多时,车队便到了鹤府正门前,因正门平素只迎君王,所以哪怕洛璃晚如今身份贵重,也是要从侧门而入的。
碧清听着外头的轱辘声,从土路到石板路,似乎已经进了内宅,不由松口气,与洛璃晚道:“已经进了宅子,我说怎的外头这样清静了。”
洛璃晚侧耳听着,外头鸟语啾啾,人也清凉爽快了些。
管事不好相送,好在内宅自有安排,几位老嬷嬷请了洛璃晚下车上轿,由几个壮实的妇人抬着,往里而去。
重重的角门,又是假山又是围栏,雕栏画栋,尤为精致小巧,四处都有挖凿出来的浅池,里有鱼儿游动,又有荷叶青青,轿子里也摆上了冰盆,果然叫人身心都踏实下来。
碧清见了此番招待,也松了口气,低声与洛璃晚道:“看来他们还是很在意夫人的。”
洛璃晚不置可否,对此也不大在意,透过遮光的帘布,看向外头,只觉得鹤家宅子极大,又曲折,若没有人领着,恐怕她几年也熟悉不了这里的路线的。
“夫人在瞧什么?”
碧清见自己言语几次,夫人都不甚在意,不由也往外头看去,只觉得风景都差不多,而且她也不喜欢这样精致的有些窝囊的内宅的。
洛璃晚指着外头的景儿说道:“我在想,这宅子真大,处处一亭,步步一景,倒是心思巧妙。”
碧清撇撇嘴:“属下只觉得这里太憋屈了,海阔凭鱼跃,天高任鸟飞,那样的才算舒心畅快。”
洛璃晚只是笑笑,忽然想起一事:“对了,你这几日都要留在我身边的吗?清儿什么时候过来?”
碧清见洛璃晚问起正事儿,连忙道:“清儿姑娘估计已经到了鹤府上了,主子也有安排人手过来,夫人不必在意,反正不过用到鹤家的人插手。至于属下么,没主子吩咐前,尚要留在这里,护卫夫人安全为重。”
“这样也好,反正鹤家的人我也都不熟悉,有你在我也放心。清儿已经许多日子不见我,估摸着待会儿看见了,又免不得大哭一场。”
那个小清儿,对自己尤为上心,上次在新城,二人中了上官澈的陷阱,还没来得及道别便分开了,这次不知小清儿会哭成什么样子。
碧清笑道:“估计也会恨上主子呢!”
洛璃晚轻笑摇头:“她那性子,最是大大咧咧,你莫要放在心上。”
也算是洛璃晚的安抚,碧清本有些忐忑的心,到底轻快几分。
几个嬷嬷陪着洛璃晚到了她所暂住的涵香舍,四周遍植海棠,此时花期尚在的植株,花瓣缱绻,层层叠叠,笼着一方玲珑妙舍。
烟波点翠,涵香舍位立一片烟波浩淼之上,这处独门独院的小角楼,可算是鹤家风光最好的一处了,坐落在花园子中,前有百花后有游湖,四周遍植各种珍贵花草,更有一整座玻璃花室,里头各种罕见花卉不一而足,可见鹤家的大手笔,与世家尊荣的生活。
一行数人,形色匆匆,洛璃晚可没有时间在此游园赏景,在其中一个老嬷嬷的带领下,洛璃晚携着碧清进往屋中。
小清儿早早就伫立在角楼之下,依着门口,远远看见一行人之中的洛璃晚,半月不见,小姐容颜越发光彩夺目,即便她瞧不清楚,可从她身量气度上,已经见端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