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看去,俩人席地而坐,静静的,你一筷子,我一筷子,美好又和谐。
阿二终于松了口气,心道,夫妻双双把家还啊,这样和谐生动的景象,不光是他,就是京都的皇上与皇后,也都不知盼了多少年了。
想到这里,阿二幸福而又激动地抹了把泪,就连铭扬与碧清从船舱上来,都没发觉。
铭扬见俩人只坐在那里狂吃,不由咂咂嘴,与碧清道:“咦,难道这鲈鱼特别适合做鱼脍?往常并未见过主子如此大快朵颐的呀。”
碧清双眸无波,看了良久,舌尖不自觉地舔了舔唇瓣:“想来,我等也许久不食这生鲜之物……”
阿二神采奕奕,连忙接过话茬:“我看厨上的木桶里,放了许多鱼,反正这鱼今儿吃不完只能糟蹋掉,不若咱们也试着享受一回。”
铭扬可是机灵,当下一笑:“也好,既然阿二提议,咱们便试一试嘛!”
阿二啐了他一口:“呸,自己也想吃,偏要打着我的名号,你从来就是这么小心翼翼,小心这辈子可都娶不上老婆啦!”
铭扬“哈哈”一笑:“娶不上就娶不上,你比我还大一个月,不也一样尚未娶妻?!”
听了铭扬调侃,阿二轻哼一声,不再理会,拉着碧清去厨下找吴妈帮忙。
阿二这人没别的嗜好,就爱个吃。
吴妈听了他的描述,倒是很快给弄了一盘子鱼片出来,比洛璃晚这位更加薄如纸,捡起来,隐约能瞧见对面人的面貌。
急色的阿二也不客气,一筷子下去,挑了最大,看着最厚实的一片儿,直接塞进了嘴里,顿时那脸色就青了,还不等碧清与铭扬下筷子,他已经狂奔出去,在那船栏杆边儿上狂吐不止。
碧清与铭扬倒是镇定,没急切“享受”这叫人发狂的美食,等着吴妈准备好了蘸料,才试了试口味,轻轻咀嚼一番,二人吃的倒是斯文,只再没落下第二筷。
船上,洛璃晚与上官澈两个,依旧不动如钟的端坐,一人一口,好似成了只会摆动手臂与嘴巴的机器,没有情绪,也没有多余的动作。
饶是动作优雅,也是无限诡异!
阿二挨着栏杆狂吐一番,险些把胆汁都给吐出来,终于不觉得夫人与主子那样子夫妻相和有多美了,只见少爷虽是在吃着,可那桌下隐着的另一只手,已经攥起了拳头,阿二险些迎风流泪——原来是怕伤了自尊,才勉强下咽,害的他以为,这鱼脍会是何等美味。
“主子啊,何必处处与夫人较劲呐,累得我阿二都快恶心死啦!”
阿二有气无力,双目无神地看向远方,兀自嘀咕。
铭宇不知何时站在了他身后,笑的异常温文尔雅,却叫人觉得那笑意底下藏着无数的诡计似得,望着眼前“锦瑟相和”的局面,柔声道:“唔,这就叫道高一尺魔高一丈,呵呵,这以后的日子,可有好戏瞧了呢!”
阿二深以为然,不过看自家主子忍得辛苦,他于心不安:“铭宇,咱们是不是先把主子从夫人的魔爪下救出来?”
铭宇依旧笑着,却是耸耸肩膀:“哦?我怎觉得主子他甘之如饴呢?”
阿二不明所以。
“你想,这世上哪个能逼迫咱们主子爷做他不喜欢做的事儿?嗯……我看很显然呐,是主子爷自己想吃这份罪。”
“咦,主子自己想?难道疯啦?”阿二抓抓头。
铭宇笑的前仰后合:“哈哈哈,疯啦疯啦,娶个心仪的女子,怎会不疯魔啊!主子这是得偿所愿,喜的疯啦!”
“真的不去?万一爷以后怪罪下来……”
铭宇却没那么多担心:“那你可要小心啦,殊不知,城门失火殃及池鱼啊!再者说了,主子与夫人夫妻之间的事,咱们插手算什么意思?别忘了,你也只是爷的小厮,我呢,不过一个侍卫嘛!”
阿二转头又瞧,满眼心疼:“哎,我的主子诶!这次可真是苦了你了!”
铭扬瞥了他一眼,似笑不笑:“少来吧,你可巴不得天天瞧好戏呢!”
阿二瞪他:“胡说!”
铭扬白眼,道:“揣着明白装糊涂,以前主子闯祸,你可没少跟着背黑锅啊!如今好容易有人能收拾爷一回,你倒是心软啦?”
阿二抹抹嘴巴,想了想,眨眼道:“这倒是,看着有人能这么折腾咱们主子,我心里虽然不落忍的,可也觉得身心舒泰啊!”
二人嬉笑声儿越发的大了,那边儿上官澈忍得辛苦,真想一人一脚把他俩给直接踢水里游回去。
等着吧,等着吧,等爷我回了帝都,看怎么收拾你俩这幸灾乐祸的东西!
两个人将盘中的鱼肉用了个七七八八,零星剩了一些碎末子,上官澈铁青着脸不说话,许是怕一张口将吃进去的尽数吐出来。
洛璃晚言道:“我是饱了,不知你是否还要?”
将口中剩余的鱼肉狼狈吞下,上官澈的口气犹如带着冰碴儿一般:“我胃口一向不好,今天已是饱了!”
说着话,人已经起身,似想起什么,对洛璃晚道:“我要去走动一下,省的积了食。”
洛璃晚不置可否,反正是没有心情也没有力气与他“把手同游”的,不过还是开涮道:“是该走动走动,省的某些人体力旺盛,总是做一些不合时宜的事情出来,弄得大家都不自在。不过……”
洛璃晚不怀好意一笑:“你可要我相陪?”
并不是她有多好心,也并非她心软,看见上官澈越来越灰白的脸色,以及那额头冒出的汗水,洛璃晚深觉,这厮不过是要躲到没人的地方吐去吧!
果不其然,上官澈没好气的,偏又极力忍耐地说了句“不用”,转身大步流星的走远。
没多会儿,回了自己屋子休息的洛璃晚,便听见甲板上一阵阵干呕的声音传来,期间夹杂着阿二分外担忧的说话声儿,一个吐的欢实,一个说的尽兴。
洛璃晚面上渐渐扶起一抹冷笑,但愿,你上官澈别再找我的麻烦,大家相安无事也就罢了,你若用是乱用心机,我也不是那软弱的任人欺凌的淑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