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还未睡醒，昨晚与上官澈先是折腾出一身汗水，后又连连听闻坏消息，惊魂失心，虽不至于生病，但人总是疲乏些，是以，外头碧清清亮的声音一起，本能的想捂住耳朵不理会。
碧清在外连敲了两次门，任是洛璃晚再是头脑昏沉沉也不好再睡了。
可她为人也是有些脾气的，偶尔，那小性子也古怪的很。雪园的时候，有清儿在身边陪伴，芳儿还不觉得那么累与难伺候，可到了上官澈的地盘，她一来心气不顺，二来睡眠不好，于是，那心情也越发糟糕起来。
嘟囔一声，洛璃晚嗓音绵软糯糯，低迷却好听的紧，只是话却果断而冷情些，“取些热水来便是，我自会动手收拾。”
碧清俏皮地吐吐舌头，倒是可爱了些，不似个看家护院的小侍卫，反而有种少女初长成的邻家妹妹的样子，嘻哈一笑，没放在心上，自顾自地下去找吴妈准备热水了。
洛璃晚亲自动手，取了铜镜放好，又是梳头，又是换衣，一番折腾下来，外头碧清已经回来，单手拎着木桶，满满都是热水。
洛璃晚眉头一直平缓不起来，拧在一起，谁都瞧的出烦躁。
碧清落落大方走了进来，随手将热水桶放在角盆架子边上：“夫人可还有别的吩咐。”
洛璃晚本想说不用了，让其出去候着，可看着那不大不小满满当当的一木桶热水，话到唇边了也给咽了回去：“调盆水吧，我要净面。”
“是。”
碧清还是头一回伺候人，好在洛璃晚是女子，她好奇之下，看着洛璃晚随手翻弄着桌上的瓶瓶罐罐。
那些是主子派人去城里最好的胭脂铺子里买来的，好几十两银子的东西，可夫人翻起来，却也漫不经心的，看来果真如阿二说的一样，他们这位夫人就是很有银子的人呢。
碧清笑嘻嘻的样子，倒是叫人瞧了也神清气爽。
洛璃晚也不是会难为人的人，调息几次，便也顺了气儿，自己取了香胰子洗手净面，简单梳洗一番，将桌上的几瓶罐子打开，均匀取了各种膏子往手上，脸上用去，还不忘了在额角抿一抿。
碧清不懂这些，可她是女子，很是好奇。
以前在王府里的时候，府上女眷也是很多的，但是她又不是世子的宠姬，只是个侍卫，还是为数不多的女侍卫，自然没有哪个嬷嬷与婢子来教她如何做女人的了！
就是她的同伴，大家一起都是陪着王爷与世子出生入死的，哪里有那心思成天往脸上抹这个粉儿，擦那个香儿的。
以前觉得麻烦，还容易留味道，很不耐烦做。
现在么，看着夫人细细调开，又是点又是按，好像很有门道的样子，一瞬间觉得妆容也是门很精深的学问，便也留了心去打量。
“几时开船。”洛璃晚声音淡淡，没了一早起来时候的慵懒绵软，清清丽丽，很好听。
碧清一痴，连忙回神道：“辰时末，夫人还有时间用早膳的。”
洛璃晚只是被对方灼灼的目光一直盯着，有些尴尬与为难才出声问个问题的，听她一说，便也顺着言道：“哦，是么？早膳还是吴妈做的吗？”
碧清看着这位新夫人很好说话的样子，也不拘谨，笑笑说道：“是呢，好在主子这次出行带了吴妈这样好的厨子，再不跟以前一样风餐露宿，多好呀。”
洛璃晚抿了抿唇，有些笑意。
上官澈一向严于律己，也更严于律人吧？
洛璃晚玉颜雅致，妆容浅淡，除了一些滋润的香膏，再无多余铅粉敷面，清丽的脸蛋，越发有了妩媚的颜色，娇媚如新月，撩人心怀，别说上官澈，就是碧清在旁边陪着，偶尔也要瞧失了神，顾盼生辉的一个女子，正是含苞绽放的好年华，怎不叫人一片心驰神往呢？
更何况，洛璃晚的美丽，并不是空有好皮囊的。肌肤若凝雪落霜，娥眉淡扫，弯弯如柳叶，香娇玉嫩，一颦一笑间都有自己的气质与韵味，清新素雅，却也俏丽如桃，双眸清涟有神，柔美如玉。
碧清自打见过她之后，便将她与府上那些小妖精们做比。
早年，不是没见过这位洛姑娘，如今的主子夫人的。那个时候，夫人年幼，还未长开，纵是美丽，也不会若现在这样挪不开眼去，呼吸都忘记了，如她一样的女子，都会忍不住将目光驻留在她的容貌气质上。
现在，芳华如许，正是好年纪呢，清素若竹菊，很叫人折服的高雅之气。
就说府里，比夫人漂亮的有，比夫人有气质的有，但是，若有两样都有的，偏无一个能比得过夫人。
碧清与有荣焉的一直含笑，对于自家主子的眼光，再无存质疑。
“你方才说，这里东西都收拾好了？”洛璃晚轻声问道，看了眼她昨晚所住的屋子里，红色的帷幔也有些，还有一些细软，看着倒不像是这房子主人从前有的东西。
碧清虽然没有内宅女子的心机，可看人也有些眼色，当下连忙回道：“这些东西下人们会收拾的，夫人与主子乘船先行，这些东西也不值个什么，多半是铭扬负责收尾，夫人不必担心。”
洛璃晚只是好奇而已，“铭扬？是上官……是太子的官家吗？”
“那倒不是，铭扬与我等一样，都是主子的侍卫。”
竟也是侍卫，洛璃晚轻抿嘴，有些失落——果然如上官澈所说，周围侍卫良多。
“是这样呀。”轻声呢喃，洛璃晚闭嘴不言。
碧清这里帮忙，将洛璃晚上船会用到的一些小物件都收拾出来，比如一些衣物，还有那些瓶瓶罐罐，甚至是上官澈吩咐下去采买来的发簪收拾，一一为洛璃晚归置好。
洛璃晚自己也不是没过过苦日子，这种事儿自己也能做好，可看着碧清无事寻事的样子，话到嘴边，也就暂且不提。
屋子静默而尴尬，好在吴妈没多会儿就来这里送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