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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九章 上官姐弟
    一声声“压抑”的咳嗽声在前方响起,上官冉在最深处的墙角,缩着身子,佝偻好似七八旬的老人,两鬓已经出现白霜。

    琮鸢帝姬灼灼目光对上那一抹银白,心中抽了抽,不禁也要为其叹息——一代天之娇女,曾经皇族的骄傲,三岁能诗,七岁辩驳群雄,连先皇都称赞其天下第一的才女,便是珑佳帝姬仗着先皇的宠爱,也不过是京都才女的称号,可见上官冉的才情……便是这样的女子,命运何其多舛。

    “怎么不给郡主多添几床棉絮?”琮鸢帝姬清冷的声音,好似全无情感。

    上官冉听见声音,还以为幻听,却是神色恍惚中,抬起头来,苍白的面容,还有她的骄傲与骨气,冷艳而高贵,从无在际遇与坎坷中低头:“琮鸢!”

    “郡主姐姐。”琮鸢娇笑,清冷不再,娇憨而可爱,一如她在众人的印象深处。仿若毒蝎一般的心性,却偏得了上苍垂爱,这样一副晶莹剔透的心肝。

    琮鸢帝姬从来都是羡慕上官冉的,祁山王叔只她一个女儿,什么都给予她最好的,她从小便不必与姐妹相争,其父也只爱惜其一个。别看她琮鸢贵为帝姬,却什么都要去争,什么都要去谋算。

    如此之地相见,上官冉不知该与其说些什么,复又垂了头,冷冷清清,孤寂傲然。

    “表姐……”琮鸢见其这样死气沉沉,不由蹙了眉头。

    上官冉轻笑摇头:“琮鸢,我们之间的姐妹亲缘,早在我父谋逆那一天,便终了了。”

    琮鸢面露挣扎,最终也只是叹口气:“既如此,又何必呢?祁山王叔什么都有了,何必要与我皇兄夺这天下?”

    上官冉面上没有情绪,只眼眸清凉如泉水,声音一如既往的清越优雅:“你如此聪慧,怎会猜不透我父之心。先皇已经忌惮父亲的兵权与势力。卧榻之侧怎容他人酣睡?若不是二皇子逝世,先皇还是要争上一争,给二皇子一个生平天下的。然,如今三皇子之心性,你是自小便知的,先皇能忍我父几十年,三皇子可能忍?怕是皇位还未坐稳,便要胡乱斩杀吧。父亲既然知晓这一命数,自然要为我与弟弟争上一争。成王败寇,自古如此,谈什么何必?”

    琮鸢帝姬握了握手,冰冷的十指如她的心:“当年上林苑,珑佳欲要陷害,险些要了我性命去,是郡主姐姐救我。后来,珑佳百计除我不成,也是因为郡主姐姐……多次救我性命,却是为何?若那时便废了我,焉有今日?”

    上官冉轻笑:“自古权势,女子便是牺牲品。纵有倾国才情又如何?你比你哥哥有出息,这样得天独厚的女孩子,我如何忍心你碾落成泥,终归是个人命数,有何好计较?”

    琮鸢帝姬眼眶一热,泪水便碎在了冰凉的地板。

    清清淡淡几句话,多年的情谊,多年的相扶,便烟消云散般,如她所说,全不在意了。

    猛烈地咳嗽,使得上官冉脸色越发苍白,身影也越发虚弱:“若你觉得愧对我多次救你性命,便将这救命之恩报与我弟弟身上吧。”

    琮鸢帝姬沉静望着她,泪水未干,神色不变。

    “不管孰胜孰败,我只希望弟弟他能平安终老。”上官冉冷冷望向琮鸢帝姬,一股寒彻心扉地力量,使得琮鸢一个踉跄。

    琮鸢苦笑:“若我输了,你这句话可也无用了。”

    上官冉已经咳出了鲜血,一片凄迷神色:“父亲无心权势,弟弟太过重情,最终皇权不是落于你等的,便是落在旁人手中。而你权谋不在世人之下,便是没了权势,也能轻易取人性命。”

    琮鸢帝姬看着自己的双手,苦涩弥漫:“是啊,这双手还这样洁白,却已经染满了多少人的鲜血。如今,却也把你的性命,握在了手中……”

    琮鸢举手起誓:“今我琮鸢帝姬起誓,应郡主之言,终我这一生,都不会取上官澈之命,否则愿天打雷劈,魂魄无存——如此,以报上官郡主救我数次之恩,从今往后,这恩情再无羁绊,我二人恩怨尽断!”

    上官冉轻笑,拭去唇边鲜血。

    琮鸢帝姬看着她的嫣红,只道:“熬过与我三哥的大婚吧。”

    上官冉正要说话,外头已经传来刀剑之声,夹杂着喝斥与呼喊,琮鸢帝姬扬声询问,外头终于跌跌撞撞闯进个太监来:“回禀帝姬,外头有人硬闯地牢。”

    “谁!”

    回应她的是一颗人头滚落在脚边,上官澈已经带着一身鲜血闯了进来,脸上邪魅而笑:“琮鸢,好久不见!”

    虽然在笑,可那声音何其冰冷,比过这地牢的严寒,尤其在看见角落中已经颓然得不像样子的亲姐姐时,那双眼的光,已经仿若带刃的冰刀。

    “你便是这样对待我姐姐的?”

    上官澈本已经预计到了最坏的打算,可没想过,自己的姐姐会被关在此地,她身有恶疾,本就虚弱,如今这阴森冰冷,潮湿之气弥漫的地牢,已经去了她一半的性命,那残存的鲜血,已经叫他失了理性。

    “琮鸢,我知你心狠,可她是从小照顾你的表姐!”上官澈握紧了手中滴血的长剑,恨不能上前千刀万剐了她。

    “澈儿,你怎么来了。”上官冉脸上带着满足的笑意,好似这地牢里开遍了明媚的花朵。

    上官澈哽了声音,沙哑道:“我不来,你便要在此了此一生了么?”

    上官冉摇摇头:“旁人不知,你怎会不清楚?我的性命,不过也就撑过一二年去,留在家中也是废物,何必死在府里,徒惹父母难过。”

    这话一出,不只是上官澈,连琮鸢帝姬都酸了眼睛。

    上官冉是胎里带的毒,生下时便是早产,体弱多灾,从小养在番地,良医好药用了多少,可总不见好转,大家心知肚明,不过是拖着一条命罢了。

    可上官冉从小便不是叫人费心的孩子,除了顽疾。那一身的才情,哪个都不忍她受一点点委屈,可她如此的聪慧冰雪,好似谪仙,不该让其沾染了世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