琮鸢帝姬实在不耐烦在这种尴尬的时候,再妄动杀机,“据我所知,那位洛姑娘根本没有这样年岁的弟妹,若说是洛家人也太过牵强。你再去派人细细探查,我还不信了,不过两个孩子罢了,别人能养活,为何咱们就养不活?”
赫连独奕心中暗骂晦气,只道妇人心慈,可想到以后靠着琮鸢帝姬的时候多着呢,便也不再两条小命的事情上多做纠缠,又问了许多旁枝末节的小事,这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琮鸢帝姬厌恶地挥了挥袖子,试图将那股子不耐烦与焦躁毁之殆尽。
转过走廊,慕容雪已经离了那林子,却是没有问过她一声儿,便回了房中,想来,许多心结犹未解开,这真是……国事家事,她琮鸢都尚未拿下。
一道黑影倏悠落在琮鸢帝姬身后,轻飘飘的动作,若非其呼吸之间加重些力道,便是再离得近些,都无非使琮鸢察觉。
“主子,慕容将军已经答应。”
琮鸢帝姬本还轻蹙的细长柳门倏然而缓,面上散着淡淡的笑意:“知道了,既然他答应,那便依着他的意思,带他见见驸马吧。关于咱们的条件,不要叫不相干的人知晓。对了,天气乍暖还寒,驸马虽自幼习武,可也太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从明天开始,派人专建个小厨房,每日照顾驸马的饮食吧。”
“是,还有一事,上官郡主似旧疾发作,随行御医已经开了药,不过听闻上官郡主一直吃惯了一种药方,现在来了行宫,颇不能适应,因而御医也有些束手无策。”
“叫她活着便是了,便是瘫软在床上,只要留口气,也没人会说你们的不是!”
“是,属下知道如何去做了。”
黑衣人是琮鸢帝姬培养了许多年的近侍,虽为太监,可身手极好,而且算是琮鸢帝姬的死忠。彼时得了琮鸢帝姬指令,正要离开,却被琮鸢帝姬出声拦住:“对了,京都那边可有传来洛璃晚的消息?”
“回禀主子,洛家宅邸里俱都言洛璃晚被活活烧死在小院儿中,尸骨都已经入殓了。只不过,还是有人传言,其并未真死,而且有人言,似乎活动在帝都附近,可也有传言,她们曾乘船外出,不过遇上大风浪,已经沉尸江底了。”
“都只是传言么?”
“是,属下无能,不能为主上分忧。”
“罢了,也怪不得你。如今咱们的势力多在帝都,这次走的匆忙,大家也如无头的苍蝇,往来传递消息也不便。这样吧,你且亲自回去帝都一趟,调派些亲信过去,将咱们的大本营安顿好,这里暂时不会有事。”
“是,属下遵命。”
黑影走的悄无声息,琮鸢帝姬自始至终都未曾回头回身,看着远处亮起灯烛的书房,无声息地叹口气,却是扬起了一脸笑意——还有什么好不知足,起码得到了他的人的不是洛璃晚,而是她琮鸢帝姬啊!
只要人在自己身边,她想,任是铁石做的心肠,也终有投向自己的那一天吧。
笑意弥漫,再看不出半分烦恼。如今,父皇不在了,虽然三哥不省事,母妃也不支持她,可是,三哥那里一向是自己在出谋划策,所有的一切都是自己在亲自打点,有朝一日,一定能取而代之,至于母妃……能玩便多玩几日吧!
洛璃晚,你本也是个聪明的,却只知一味退却,殊不知,有时候,有些人,也是你自己放了手。
而被惦记的洛璃晚,此时正在樊城,经历着一场不大不小的磨难。
小清儿与芳儿回去沈家别馆取行李,自然被传到了梦老板与翎羽耳中,哪里还能依着两个小婢子的意思,让人说走就走呢?可听到竟是慕琉风亲自寻到了铺面上,与洛璃晚说的那些话,她们二人也蹙了眉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
小清儿性子耿直,一向以洛璃晚为先,昨儿晚上好容易寻到了自家小姐,还以为大家是苦尽甘来,谁想,晚上芳儿便趁机将梦老板与翎羽的意思说给她听,示意她不要将京城的纷乱之事告知小姐,当时她也觉得芳儿所顾念的有理,而且又是翎羽姑娘所吩咐交代的,可是,她也没有想到,这边她们说着不把事儿告诉小姐,后脚就有她们的人跑了去,这不是生生离间她们主仆的情分又是什么?
当下横眉怒目,见翎羽拦着她,却也说不出什么解释的话来,更加认定是梦老板与翎羽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这才阳奉阴违,两面三刀的做派。
芳儿咬着下唇,拎着包袱,额上是被暖阳照晒出的一层薄汗,虽然感觉事情有些蹊跷,可她觉得如今还是应该站在小姐身边,而非在这沈家别馆里仿若云里雾里的生活着,可真是不省心。
“两位也不要再劝了,如今小姐一个人在铺子上,她心情不好,又着急知道京中的事儿,我们来的匆忙,不过是把小姐的必需品带去罢了,若有机会,两位也可寻了小姐去——只是小姐她到底心有埋怨,还请两位稍带几天,等小姐心情平复了再来寻吧。”芳儿不软不硬地说道,眨眨眼,对着小清儿道,“咱们且快些走吧,小姐一个人在那儿,我也不放心。”
小清儿本有心再挤兑梦芯玫与翎羽几句,可听芳儿的担忧,她也不敢掉以轻心,忙拎着包袱,搀过芳儿的手,冲着那两个女人哼哼两声,才带着满脸的不屑大踏步地往回走。
翎羽看着两人的身影渐渐远去,不由苦笑:“本以为还能拖上些日子,谁知道……”
“嗤,必然是觉得拖不过去了。你若还以为那位冷冷清清的是个善茬儿便是大错特错了。前头有他派了身边人将小清儿送到洛璃晚眼皮子底下,后头有亲自上门去把事情挑明……虽只被我们察觉了两件,可我越想越是心惊,你派在他身边的人也不少,可竟然也无法察觉其行踪,这样一个男子,行事叫你我所不觉,实在危险。这沈家别馆我都不敢再继续住下去了,也不知道其他三个到了这里时,我还有没有命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