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大娘也诧异,还以为璃晚的意思是说,沈家主人在别处也有好几处这样的庄园,在养着这些苦命的孩子呢,不免赞叹道:“可真是好人啊……”
璃晚不置可否,默然饮茶,招呼甄大娘吃菜。
二人回去的时候,不过晌午刚过,春天的太阳暖融融,照在身上也不觉刺痛,绵绵春日,美景繁花,璃晚抿嘴含笑示意身边侍婢将软塌搬到临窗的位置,随意躺下,和衣想着心事,倦意袭来,便在轻柔微风里渐渐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翎羽过来院子里看她是否从外头回来,顺带问问她铺子看得如何了,是否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没想到刚进了小院子,就隔着窗口看见了浅浅入睡的洛璃晚,不由微微一笑,阳光静好,倒是有些舍不得就此叫她起来呢。
不过现在春暖花开,也是乍暖还寒的时候,迎风而睡,很容易风寒入体,只能上前推了推她,叫她起来说话。
“唔,原来是你来了。我睡的正香,怎么了?”璃晚嘀咕着卷起身子,就是不愿意起来,翎羽无法,叫边上候着的女婢来:“姑娘在窗边儿睡着,也不说服侍着放面屏风挡挡风?去取床薄被来给姑娘盖上。”
璃晚看着那婢女漠无表情地离去,才摇头对翎羽道:“不怪她们,是我自己非要在此睡的。”
翎羽帮她整了整凌乱的衣裳:“你的身份……罢了,这些下人不听话,换一批就是了,养着她们可不是来享清福的。”
璃晚无奈笑着摇头,觉得翎羽话有些太重了。
翎羽猜出她的心思,细细解释:“主上几年回来不了一回,若是这些自此以为拿着比别处高许多的工钱,还不用做活儿,稍有些事儿就推三阻四,活的跟个大家小姐似得,养着还有什么用?别说是你,就是主上回来,她们能侍奉好了么?俗话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呢!”
璃晚“哈哈”一笑:“我就一句话,你瞧你这多少句等着我呢!别生气了,我在这儿吃的好,喝的好,美着呢!”
翎羽瞥了她一眼,到底松了口气,只怕璃晚心里有不自在。
“对了,今儿厨上的娘子跟着你出去,可有收获吗?城里的铺子价钱可谈得来?”
“还好,看中的一间,不过我的银子许是不够的,打算让芳儿带几个人过来。”
翎羽咬了咬唇,说道:“有些话,我不知该不该与你说,只是你听了,莫要太过生气。”
璃晚讶异:“什么话?你说便是了。”
“你也晓得,樊城这里离着夕照的京都有多近……而少爷的身份又……所以……”
璃晚一愣,转而便明白了:“可是我不能与外头通消息?”
“这倒不是,只是几个掌柜的希望姑娘在他们过来之前,尽量能在樊城待着,等他们过来,安排妥当,大家也都安全些……”
翎羽只觉得脸上的温度烫人的很,也不知脸颊是不是羞红了,这些话本来早想与璃晚说的,可是后来二人交心,倒是不好意思说出口。
“不能离开樊城……那我去信回京都,可成呢?”璃晚倒是没有想那么许多的,现在她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铺子上头,是以也没注意到翎羽的脸色。
“有什么事,姑娘派人传话过去就行了,书信也怕落于人手……”
璃晚愣了愣,旋即明白,她这形同软禁一般的日子,自己是才惊觉,强自一笑:“也好,芳儿几个识字不多,还没有传话过去方便。”
接着便是长久的沉默,翎羽过意不去:“洛姑娘,真是抱歉。”
璃晚清浅一笑:“有什么好抱歉的,你们的意思我懂得,筹备了数十年,也怕中间出变故,都是些小事,无碍的。”
翎羽低头一叹,璃晚试探问道:“翎羽……你说,事成之后,你们……几位掌柜的,不会灭口吧?”
翎羽一惊,吓了一大跳:“姑娘可不许胡说!几位掌柜虽是听令于主上,可姑娘也是七公主的女儿啊!”
璃晚抿抿嘴,权当一笑罢了。
灭口……应该没那么凶残吧!想明白其中关键,璃晚便开始整理思路,想着该如何吩咐芳儿办事了。
翎羽办事还是很有效率的,傍晚时分便叫了院里的小厮过来,专门指了他去京城往雪园报信。
而慕琉风那边自然也知晓了消息,人手也是由着他们安排下去的,有木樨负责,等着进了京城,主要查看洛璃晚到底是什么来头,有什么人在背后撑腰,再来就是要看看,她到底将沈清的遗物放在了哪里——自始至终,都没有人告诉他们,洛璃晚已经决定不要那些东西,而是交给慕琉风处理,叫来几位掌柜的意思,也不是大家相见一番,而是为了移交做的准备。
若是知道,他们也不会连连动作。
而这些,翎羽虽然没有来过樊城,但是也从几位管事那里得悉慕琉风的种种举动,虽然大部分都是安排的木樨去办,可不管是慕琉风还是她翎羽,在这处沈家别馆里都是陌生的来客,没有势力,没有眼线,势均力敌。
因为离这近,派去传话的人将璃晚交代的事情交给芳儿,芳儿只用了一天的功夫,便打点清楚,与兰儿约定好,若有什么事,天香楼的李掌柜,与染香阁的柳教习都可以相帮,若有大事……书信不通,又说不出小姐如今现在何地,还真是不好处理。
芳儿一路存着疑心,没敢去祁山王府接明月与明瑞两个,只是带着不少的银子,还有做好的馨园斋的匾额与传话的小厮往回折返。
来回四天的功夫,芳儿见着璃晚的时候顿时哭红了眼睛,却也按着规矩端端正正行了大礼,才拎着包袱走到璃晚跟前,细细打量,哽着声音说道:“小姐,您可是瘦了许多呢。”
再见故人,璃晚有种恍若隔世的感觉,心下也极为欢喜,连忙招呼她与自己去暂时住的院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