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礼等物,各类盒子包袱,精致华美,已经摆在了角落,高高一耸,可见慕容雪如今的人气。
难怪,往昔冷清的慕容府,如今也多少有了丝人气。
璃晚忍住不再去瞧,将手中画卷给他:“送你的。”
只要展开那幅画,其中情感,不消旁人再说,慕容他那样聪明,定然能够懂得她的意思的。
可,过了许久,慕容雪才轻声说道:“是送我的生辰礼物,还是……贺喜我大婚的贺仪?”
如同一把剑,深深刺入璃晚的心,璃晚默然抬头:“慕容……”
“若是生辰礼,变算了。若是贺仪,放在那一堆便是。”
璃晚的声音连她自己都觉得哑涩不堪:“放在那里?我与你之间的交情便知道这一步么?我想,或许你应该打开看看!”
“早晚会看,何必非要今日呢。”
璃晚再也控制不住,哑着声音问道:“不要告诉我,你是心甘情愿要迎娶琮鸢!难道,我与你的情谊,便连一份礼物,都不稀罕打开了?”
慕容雪沉沉的声音响起:“琮鸢身份高贵,又是监国的亲妹,能娶到她是我的福气,为何不是心甘情愿?!”
良久,璃晚才算找回自己的声音:“为何骗我?”
慕容雪却没有再回答,璃晚背过身去,擦掉了自己不争气的眼泪,低声说道:“你若信我,我带你离开。离开京城,走到没人认识的地方……然后,我们,我们可以……”
慕容雪的视线落于那一片红艳,嗤笑出声:“离开?”
璃晚强自点头,语气里的恳求已经溢满出来,却依旧坚定:“明晚亥时,我在北面码头等你。”
“离开么?璃晚,我不知道,你竟会有这样不负责任的想法。一走了之?那你的家人呢?我的家人呢?”
璃晚已经回过身去,凝眸于他:“慕容,若你信我,我自有办法保全。现在我只想知晓,你愿不愿意……同我离开。”
可是,慕容雪只是看着她,那目光里的情绪,璃晚再也承受不起,只能仓惶逃脱,只来得及留下一句话:“我等你,不见不散。”
她的腿伤还未好,一瘸一拐毫无美感可言,又是那样的狼狈,泪水都糊了一脸,只顾着转身逃脱。
璃晚的身影已经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慕容雪抬起手,将边上的卷轴轻轻打开。
凝神良久,慕容雪看着上头自己的模样,熟悉,却也陌生。
一如她写给自己的那首“蒹葭”,他没有要,留在了洛府,一如现在的这幅画,虽然浓情不表,他也已然不能接纳。
太迟了,所有的一切都晚了。
璃晚,为什么到了如今,还要叫我见到你的心意,这样的心意,我已经承受不起,已经不配拥有。
你一向无羁无绊,潇洒自如,以前从未看透你想要什么,而今才明白,你想要的从来都是最简单……
那画像,是他,却又不似他。
那男子气度高华,笑容温柔,可是,已经不再是自己如今的样子。
走?
琮鸢不是一个能轻易放手的人,三皇子也并非一代贤君。
洛府没有庇护,而他的父亲,性命也是如此脆弱,能经得起再度的折腾么?
璃晚瞧见的只是满目的红,却不知这红色,也是鲜血的颜色。
即便没有琮鸢的下嫁,没有父亲的遭难,而如今的战况,他也放不下一走了之,只为情爱。
我并不是一个能给你一生平安顺遂,简单幸福生活的男子。若是夕照还如以往,太平年间,繁华盛世,便是带了你离开这里,过你想要的生活,又有何妨……
现如今,已经太迟了,我们似乎,总是晚上一步。
合上双眸,画卷被轻放入火盆,火舌瞬间便将那深深的一份情谊吞噬,洁白的画纸,曾经的旧人,已经再也回不得头!
只希望,今后一生,倾我不幸,只为你平安喜乐,寻一真心人,待你如初,了你当年所愿!
……
“小姐,事情已经办妥,明晚随时能走。”
“嗯。”璃晚将自己这些年来藏在洛府的银子全都刨出,“待会儿还有去趟雪园,咱们走了不要紧,可是留下来的却会惹上一堆麻烦。”
小清儿一脸忧愁:“小姐,您就这么……这么跟慕容公子私奔了?”
璃晚什么也没说,只是一脸凝重:“现如今还说这些做什么?取些银子,去世面上买些……骨头与生肉。”
小清儿看了看天色,这会儿还能去哪儿买啊,只能先去天香楼那里瞧瞧,看看有没有剩的——奇怪,跑路就跑路,买骨头干嘛?难道要路上吃?
可骨头能吃么?
再说了,生肉捂一路不也臭了?
璃晚已经翻到了当初沈清遗留给她的那个石枕,左右翻检,在右下方扣下一块玉料,上头果然有个锁孔。
璃晚想起沈清的,不由皱着眉头把那幅画寻来,扔进火盆里任由它烧,明明晃晃的火光照亮了她已见明媚的面庞。绝色已倾城。
画卷烧完,里头竟然凝成一支细长的钥匙,根本不知是什么材质,璃晚忙将其挑出,扔进早就备好的清水中,成型完毕,便将那钥匙举起对准锁孔,“啪嗒”一声,看似毫无缝隙的石枕砰然而开,哪里还是实心的枕头,分明是个石头的盒子。
里头空间极大,却也只是放了一枚玄色令牌,与一枚墨绿扳指。下头倒是铺着厚厚一层纸,璃晚将纸掏出,里头落出一封信,余下的竟然是全省过处的商铺……
数不尽的铺面契书,居然藏于一处盒子里。
璃晚来不及惊呼,一页页翻看里头所列明细,除了夕照,竟然还有柔然与温宿,甚至不少产业已经涉及多国……而里头夹杂的,更有是诸国各地的田庄地契。
怪不得!
怪不得慕靖天拼死也要杀了她,她手中竟然还有这种东西。
可一想到沈清的死状,璃晚对这些便再也提不起精神,叠放好,又去看那封信。
可是信封里掉出的却不再是什么契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