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慕容又凭什么有理由不选择琮鸢帝姬,而弃了荣华与富贵,选择自己呢?
她有什么资格……
三皇子是早晚的帝王,琮鸢帝姬是他唯一的同胞妹妹,到时候,便是整个夕照最尊贵的公主。
璃晚的心,蓦地,便钻心的疼。
她实不愿他为了旁的,才选择琮鸢帝姬,那个看似温柔如水,翩翩如玉般的男子,骨子里,实则最是骄傲的……
叫小清儿与车夫离开,璃晚自己站在慕容将军府的后门。
现在,她离着他是多么近啊,却已咫尺天涯……
璃晚深深呼吸一口,罢了,即便是被羞辱,即便是被拒绝,她都不会后悔今日这个决定,便是表明心迹,他不愿,她也不会在强求,不过是为了一个结局,不希望在这段感情里,她不主动,不争取,留待以后成为心结吧!
她喜欢慕容,并不比谁少喜欢半分,为了他,两城奔波,几度危险,她不觉得自己不配得到这样一个表白的机会。
再说,她又不是小孩子了,心意如何,最该说出来,而非埋藏在心底,永无宁日。
璃晚坚定了念头,开始敲门,一下一下,犹如叩响在自己心间。
……
“慕容公子,您瞧着这块料子如何?这可是温宿那边进贡来的,三皇子叫人全赏赐给了咱们琮鸢帝姬呢,这次,还是帝姬特意放话,叫奴才们仔细伺候公子来选,全都是外头连听都没听过的好物件呢!这匹料子若做成喜服,那可真是要晃瞎旁人的目了!”
慕容雪却没有听那群内监的唧唧哇哇,视线依旧宁静,没有喜色,亦没有悲,只是,最后目光却是落在一匹白色的素缎上。
那样的莹白若雪,好似女子皎洁的肌肤,却犹如天空皓洁的明月。
那群内监也算人精了,瞧着慕容雪喜欢这一匹,连忙上前搭言:“哎呀,慕容公子的品味可真是了不得!这块料子看着虽素,可却是咱们夕照堪称绝品的刻丝云锦。若公子喜欢,便是现在叫人染成红色也无妨,不会耽误了喜事儿!”
“不,就用这一匹,就用这颜色。”
那太监面上的笑意戛然而止,惊恐问道:“可,可……婚宴上着白?”
“我只喜欢这一样颜色。”慕容雪指尖轻拂过柔软的面料,双眸泛着坚定,却依然迷蒙。
白,亦如洛璃晚那样纯洁干净的女子。
跟随来的内监管事不由上前劝道:“可是,这帝姬大婚,不同以往……其实,便是染色也不十分麻烦的!”
慕容雪已经放下手中的轻柔,淡淡而笑:“它本该就是这样的颜色,何必因我之意,而换了它的本色?何况……喜欢又如何,却未毕适合。”
随手选了就近一块红色料子:“便这一块吧,劳烦公公了。”
远远,琮鸢帝姬携众仆从而来,内监瞧见了,“呼啦”跪倒一地。
慕容雪也弯腰行礼,却被琮鸢帝姬一把扶住:“慕容!”
“慕容拜见帝姬!”
琮鸢帝姬再不是往外间跑来跑去的疯丫头,如今权贵妃一脉如日中天,此时的琮鸢也一改往昔疯癫作风,内敛果断,不输其长姐珑佳之风。此时虽一身常服,可环佩叮当,一身云纹缠丝的宫装也显尽了她的尊荣威仪。
这样光彩夺目的她,便是慕容雪认识她已十余年,也是从未见过的。
原来,大家都懂得掩盖锋芒。
琮鸢帝姬听见慕容对她的称谓,眼中的欣然便淡了下来,疑然而问:“慕容……你怎么了?不是说了,以后在我面前不必行礼?!”
“礼节如此,不敢不从。”
琮鸢帝姬不耐,挥手将左右众人全都打发了,拉着慕容雪的手,双眼湿润:“慕容哥哥,你是不是……一点都不欢喜我?”
“怎么会。”
“可,慕容哥哥,自从你应下了婚事,便从未与我好生说过话,便是我与你说起以前的糗事,你也都不再对我笑……”
慕容雪扬起嘴角:“帝姬说笑了,慕容若不愿这婚事,也不会应了权贵妃。”
可是……
琮鸢帝姬站起身踱步到慕容雪面前,盯着他的眼睛道:“可是,你并不开心……我知道,比起我来,慕容哥哥更喜欢洛三一些。但是,为了慕容大将军,你我不得不如此,我说过的,婚后一应生活,全都由你,绝不干预……若是,你真的喜欢洛三,便迎回府邸。这样,你还不开心么?”
“帝姬,我并没有不开心。我知道,为了父亲,也算委屈了你。至于璃晚……我与她本就没有什么,至于迎娶一说,旁的不说,便是她自己,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琮鸢帝姬吸了吸鼻子,依旧小女儿的娇憨姿态,抱住慕容雪,将脸颊抵在他宽厚温暖的胸膛:“我明白,你之所以不快乐,是因为觉得本该纯粹的婚事,却成了利益的筹码……可是,不这样,又救不了大将军。慕容哥哥并不讨厌琮鸢,是不是?其实,慕容哥哥当了驸马,日子并没有你想象中那么难过。你想做什么,我绝不会阻挠,会与慕容哥哥举案齐眉,相敬如宾……”
慕容雪垂下眼帘,微阖双目,并没有说话。
两人之间,静谧得只剩下无尽的沉默。
可琮鸢帝姬偏偏仰着头,一动不动地盯着他,就是要等他一个答案。
良久之后,慕容雪到底敌不过她的坚持,再开口声音已经沙哑:“何时放了大将军,还他一个清白?”
“婚期已定,就在月初,大婚当日将军会出现在咱们的喜宴上,这之后的事儿,有母亲与哥哥去安排。”
“好,我会尽心准备婚事,在此谢过帝姬!”
琮鸢帝姬猛地倒退,脸上强装的从容消失不在,突然任性起来,将桌面上所有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帝姬?帝姬……你就不能像小时候一样,喊我一声琮鸢吗?就好像,我一直在拿着自己的身份,去换取你的心!”琮鸢帝姬的泪,像落线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