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两人约得是各自回府,现在也回不成了,只能又叫个人去流萤筑那处小巷子里等着,看小清儿若是回去了,也好叫她直接过来这里。
将手里沈清公子送的卷轴放下,璃晚便询问起明月姐弟来最近的功课来。
明月性子活泛些,见了那画轴,便伸手展开,本是想瞧瞧里头写了些什么,没想展开一看,就是一幅美人画像,不由“咦”了一声。
璃晚忙问:“怎么了?”
明月疑惑地指着上头的女子说道:“我觉得这女子好眼熟啊,弟弟,你快来瞧。”
明瑞听声儿也凑过去看,一看之下,也是惊异,不由说道:“竟是与琉风哥哥的娘亲长得一样。”
璃晚手中的茶杯险些坠地,一把拉住两个孩子:“谁的娘亲?”
明月吓了一跳,立时说道:“是琉风哥哥,他是皇叔的儿子,只是皇叔早逝,琉风哥哥便被父皇养在了宫里。我与弟弟在哥哥那处瞧过这幅画的。”
明瑞也是点头:“皇叔与皇婶婶去的早,琉风哥哥很可怜的,父皇便叫他把皇婶婶的画像挂在宫里供着。就和这女子相似的模样。”
璃晚越听便越是心惊,想起沈清的样子,不由问道:“你们那位皇叔多大了?去世几年了?若你们见了,可认得他?他可认得你们?”
“若是活到先如今,也该有四十了吧?反正我们是没见过的,琉风哥哥很小的时候,我与弟弟还没降生呢,自然是互相不认得的。姐姐,怎么了,你难道见过皇叔?”
璃晚摇摇头,不知该如何解释这诡异的事儿,想来想去,只有亲自去问问沈清,才能踏实。只是现在上官澈在这里,他的事儿最为要紧,也急不得一时了。
“无事,对了,你们这几日可有出门上街?”璃晚暂且放下心事,询问二人。
明月摇摇头,乖巧道:“姐姐说了,外头危险,芳儿姐姐与兰儿姐姐也说,最近最好不要出门。”
璃晚摸了摸她柔软的发,想了想,还是没有将外头的事儿与他们说起,毕竟是两个才八岁的孩子,本就该是玩闹的时候,经历了一场追杀还不算,如今到了她的地界儿,怎么还能叫他们卷进这两国的纷争里?
这样一想,便更觉得危险,温宿那边追杀二人不说,依着现在夕照的情形,要是被人知晓,两个人是来自温宿皇族,哪怕什么都没说过,没做过,也只怕是要被人捉拿了去审问的。
“月儿,你是姐姐,我不在的时候,要照顾好弟弟。”璃晚柔声对明月道,“外头世道乱,姐姐不想你们顾虑太多,等过了这一阵子,姐姐也得了自由,便带你们走遍这夕照,若是将来想回去温宿,见见……你们那些家人,咱们也不是去不得,可以乔装打扮,只是现在都不行的,外头乱纷纷的,而且姐姐还没多大的能力。”
明月却是握住她的手,眨着亮晶晶的眸子对她道:“姐姐放心好了,我会照顾好弟弟的。”
明瑞也是应承:“大姐姐放心,瑞哥知晓听话,一定会懂事的。”
璃晚心下便是一柔,拉过他俩来:“雪姨已经去了温宿,说是要去瞧瞧母亲如今的情形,说不得过些日子便回来了,所以咱们什么都不用担心,知道么。”
两个孩子齐齐应了,璃晚便开始抽查两人的功课,明月的女工听说都是跟着宫里的绣娘学,却是学艺不精,不过也难怪,皇族的小公主,哪里会在乎这些。
而明瑞对书本与武艺都喜爱,只是之前每月都开设骑射课,有一次问起璃晚来,见璃晚愣了愣,那之后却再也没敢提过。
璃晚明白两个小孩子这是怕给自己添麻烦,以前学的东西,都只是温习,不敢再提诸多要求,连饮食习惯都接纳了,何况这些。
但是璃晚却不能让他们这样继续习惯下去,已经定了决心,等这一阵子过去,便为二人延请教习师傅,不论是女工还是骑射,原来他们学的东西,她都要尽力让他们继续,而非当一般人家的孩子养着。
可两个孩子如何玲珑剔透的心思,见璃晚多番让芳儿姑娘去四处打听,便猜到了一二分,也算两人有良心,见了她这样,竟是怎么都不肯,偷偷找了芳儿,还想芳儿能帮帮忙,不去找人来当师傅。
芳儿私下把这些事儿原封不动地告诉了璃晚,璃晚只沉默了一会儿,便叫芳儿继续寻人。
明月与明瑞的心思,是觉得自己已经不是原来那个身份,便不应该再享受那些待遇,璃晚是两人的亲姐姐,自己尚且没学过的东西,为何他们要过的那样人上人的日子?
可璃晚却觉得,这是自己的亲弟弟亲妹妹,既然投奔了自己而来,自然是有什么好的都要尽量给他们,也是心疼他们。
为着这件事,可没少叫明月发愁,那心里,把璃晚是真的当了姐姐的。
她在皇宫里,还有许多的姐姐妹妹,可是如璃晚这样关爱她的,却是没有一个,就连父皇,都不会连自己都不顾,只想着他们。
等着将明瑞写的几页大字看完,时辰已不早了。
等前头说天香楼已经派了小伙计过来,而李掌柜也稍后就到时,璃晚便想着该去叫上官澈起床了。
后院那里荒僻,平时没有人去,屋子里阴凉些,怕上官澈病倒了,在他住的那屋子里,璃晚叫人把了好几个火盆子。
轻轻叩响了房门,里头却是没有什么动静,璃晚继续敲了几下,里头仍旧没有声息。
而留下来看守房门的那个小厮便要推门进去,璃晚想了想,上官澈的身份,还是越少人知道越好,便打发了他前院取来热水,待会儿里头要用。
将人打发走,璃晚推门入屋,急急奔向床榻那里,见人在那里顿时松了口气。
上官澈身上已经洗的干净,换了一身天蓝色的睡袍,那眼下的青色依旧还在,璃晚看着明显沧桑许多的面庞,一时间感概良多,只是伸手摸上他的额头,果然,他这是发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