璃晚心道不好,自己那点子家私,今儿可又被这混小子翻了出来。可紧接着,她蓦地想起件事,眸子也跟着一紧。
洛华清笑的得意:“怎么着,二姐不乐啦?终于想起来啦?”
璃晚咬牙,心道,自己怎么把这事儿给忘了呢……
昨儿,是谁给那假白花,伪圣母下的孟瑶诶!
绿豆加狗肉,都说能致命,她还嫌药下的少了,叫人拎了酒水上去。
“咳,二姐我昨儿有些事离得早了些,怎么?出了什么事儿啦?”璃晚装傻到底。
洛华清鄙视得看了她一眼:“二姐你就装吧——昨儿个天香楼闹的可热闹了,听说珑佳帝姬在那儿吃的上吐下泻,要不是我回府的早,恐怕还有乐子瞧呢。”
“哦?你认识那人是珑佳帝姬啊?”
洛华清白了她一眼:“昨儿晚上,天香楼就叫人给围了,珑佳帝姬叫人从里头抬出去的,哦,你那亲亲未婚夫也在,俩人你侬我侬,那叫个甜腻死人啊。”
“甭激我!”璃晚不理,心里却暗自纳罕——闹了这么大事儿?
可昨儿晚上她没耽搁很久,就回了天香楼啊,里头客人虽少了些,可也因为是夜深了,走过后院的时候,连厨房都开着火呢。
小清儿却是被五少爷的话吓的浑身发抖,掂量着把之后又回去天香楼的事儿,全给抖落了出来。
这下子,不光璃晚,连洛华清都疑惑了。
“啧啧,二姐,这李掌柜可真是个……奇人啊!”
“那还用说?”璃晚白他,“我再去打听打听,没得这么大事儿,连楼也没封,还原样无损的照开啊。”
这一整个白天,璃晚心神都静不下来,以至于,连为文墨轩写的字,都有些失了平时的水准。
小清儿拎着午饭进屋时,瞧见满地扔的染了墨汁团成团的白纸,一阵肉疼:“小姐诶,虽说咱现在生意也做了起来,可到底没那么多闲钱挥霍嘛!”
“唉,心乱死了。”璃晚叹口气,遂搁下笔,不再跟自己较劲。
午时的太阳有些晃眼,可晒在身上也是暖暖的,流萤筑的主屋采光不甚好,于是璃晚趁着小清儿晒着薄被的时候,也出外来走走,晒晒太阳。
坐在躺椅上,璃晚深深皱着眉头,没一刻是舒缓的——到底是哪里不对劲呢?
璃晚想。
第一次见两位帝姬,珑佳帝姬女扮男装,与慕容雪躲在假山后头私聊。而琮鸢帝姬,甫一见面,便与珑佳帝姬一样,对自己存了刁难之心。
二人的心机可见一斑,而珑佳帝姬之后种种言行越发诡秘。
可是,没想到,一脉天真的琮鸢帝姬,与慕容雪私交更好,还有些亲缘关系在,对自己的态度,更是一百八十度大转折。
唔,加上上官澈,他们这一群可真是二男二女的四角关系,而内情究竟如何,光靠着外间的传闻,她实在摸不准。
再然后,天家女儿,出行不带宫人就罢了,居然还是与男子携行……这也太有悖常理了吧?
更何况,据璃晚所知,这个时代并不开放,女子一人来往街上的,都是些贫民贱民,少有大户人家小姐出门子的。更何况还是两位帝姬,还是两位,正在风口浪尖上的帝姬!
自己这个外来穿越人士搞不懂,奇怪的,连小清儿这个“土著民”都觉得奇怪、讶异。
到了晌午,璃晚已经耗尽了耐心:“雪姨估摸着也早该回了,清儿,收拾下,咱们去染香阁。”
换了一身便利的衣裳,二人从老路爬墙而出,巷子里就她家这一户,以至于并没人瞧出不对。
染香阁的白日,脂粉气丝毫不减,夜间的轻歌曼舞,到了现在,只剩下靡丽的香芬。
“柳教习,我雪姨可回来了?”璃晚拦住一位中年妇人问着,这妇人便是上回拉着她,死活非要她拎走那本《名男手册》的教习师傅。
“原来是璃晚来了啊,你雪姨在呢,不过看样子……不是很好。”柳教习是染香阁请来教习姑娘们仪态的老师傅了,璃晚来到这个地方,见雪姨头一面的时候,身边跟着的,便只这位教习师傅,因而,璃晚对她,比对别个师傅,都多了几分亲切随意。
听闻雪姨不好,璃晚心里一忧:“怎么回事?雪姨身子一向健朗,这么多年了也没见头疼脑热的。而且,不是说与友人去了城外的庄子,泡温泉,游园子去了吗?”
柳教习抹了把泪,越发难受:“唉,这人上了岁数,哪管你之前是不是硬朗?姑娘还是进去与你雪姨说说话吧,她病的虽厉害,可我瞧着,多半是心病……我问了许久,也问不出这次出游是出了什么事,你雪姨一向最疼你,压抑了这么久,你便去与她说说话吧。”
璃晚点点头,辞别柳教习,往染香阁后院的独栋绣楼而去。
雪姨虽做了这个营生,可并没有做过大恶之事。就比如这楼里的姑娘,许多是她亲自下江南,从南边采买回来养着的姑娘们,平素也轻易不许接客,除非这些女孩子们愿意。
雪姨待她们好,她们也不是那不知恩图报的,虽对贞洁看的重要,可一来在之前就破了身子的,二来,这京里的待遇总比那些破烂园子里好很多,而且雪姨与各位教习嬷嬷都是很好相处的,不会动辄打骂虐待。于是,虽然有许多女子赚够了养老的钱,赎身走人了,可还是会有不少做这营生的女子慕名而来,求一夕温饱,求片瓦遮身。
还未上楼,便闻到很重的草药汤子味儿,璃晚吸了吸鼻子,赶忙拉了边上的小婢女:“这都晌午了,怎楼内帘子还拉着?打开窗子透透气吧。”
“可妈妈还病着呢,若吹着了……”
小清儿不耐,打断道:“姑娘叫你开窗便开窗,废话这么多,姑娘能害了自己的姨母啊?”
小婢女吓了一跳,连忙叫人去推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