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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 不得脱身
    书页撕破散了的,掉地上染了泥的,璃晚看着样子,对那群婢女道:“都小心些,弄这样子回去也没办法看了。”

    柳沁古怪得瞧她一眼:“你瞧我像是读这些书的人?”

    璃晚咧嘴:“不然呢?难道你把这书弄得这样破烂是要送人?”

    “谁稀罕看这些,”又反应过来不该跟洛璃晚这么近乎,柳沁尴尬一咳,“要你管!

    璃晚乐的清闲,杵在一旁看人结账,那掌柜的没瞧出来,还是个有趣的,硬是把璃晚的那几本书算在了柳沁那一堆书里,全叫她付了钱。

    “唔,那我不管。”

    柳沁见她倒是自在,不由怒道:“姓洛的,你不怕我?”

    璃晚眨眨眼,才反应过来,忙道:“怕的,怕的!只不过说了几句废话罢了。”

    二人之间气氛诡异,那些平素常常讨好巴结柳沁的姑娘们左瞧瞧,又看看,不明所以。

    柳沁也反应过味儿来,这洛璃晚对自己,愣是毫无惧意,跟别的被她盯上的姑娘们,全不一样。不会哭,不会闹……

    她这才仔细打量眼前的女子——简单清素的长裙,料子也不甚好,毫无光泽可言,看上去就像是穿了十几年了似得,就差没个布丁了。可是偏又显得她身材匀称清韵,雅致非常。发髻也只是随意的挽起,只别了一根看不出名堂的玉簪子,连块儿像样的宝石珠玉都没有。除此之外,这女孩身上竟再无旁的装饰的了,连妆容都不染分毫,慵懒的恬静,眸光温润若水,婉婉而笑,甜美醉人,比她见过的许多美丽的女子,还要吸引人。

    可她的美,偏不具有侵略性,若非打定主意去看,实在难以注意到,低调得混入人群,丝毫不张扬,全然不觉她的明艳纯澈已是勾人心魄。

    柳沁只觉得呼吸有些紧,这才注意到眼前的洛璃晚并不与她想象的那般毫无存在感,相反,这女子若是站在众人之前,连自诩美貌倾城的自己都要靠边站了。

    柳沁只觉得自己所有的恨意,在这一刻犹如沉入了深渊,只觉得一片冰凉,对于低估情敌的代价,已经叫她在昨日里饱尝羞辱。

    憋着气,柳沁不知怎的,居然说了实话:“你懂什么,我这是要应付族学教习师傅的。”

    璃晚闻言,却是随手指着边上几本书道:“若是族学,这几本书或许更有用些。”

    柳沁一愣却是接过,可是这低头一瞧,却是勃然大怒:“洛璃晚,你这什么意思?居然拿‘女四书’来羞辱我?”

    女四书,乃是训导女子行为举止言谈等等的书籍,内里有《女诫》《内训》《女论语》《女范捷录》,族学都有教习,可却也是平常闺阁女子自幼习读的书目了。璃晚拿了这四本给她,柳沁自然要以为她是要借机羞辱自己。

    璃晚却是道:“族学令女子入学堂,却最是以女四书为考核基准,柳姑娘虽觉得自幼便学,可却是熟能致盲,而忽略了一些细小精髓——这几本书与往常习读的不同,里头特以学中考核的重点逐一分析,最是琐碎,却是实用的。”

    柳沁狐疑,可见璃晚头头是道,还真有那么几分意思。垂头翻看,里头也确实是有不少注解,与家中的四书并不一样,这才信了些,可依旧不服:“你懂什么!你娘早死,谁稀罕搭理你,活似读了许多书,懂得许多事儿一样,虚伪!”

    璃晚呼一口气,心说,我都多大个人了,何必与一个女孩子做口舌之争,便也没有针锋相对说其也是常常扮着副柔弱样子,哄骗那些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男子为其卖力奔波啊。

    柳沁逞一时之快,却也想起眼前这人的父亲可是洛丞相,当朝最最得皇上器重的一位状元郎,怎会没读过书……没读过书跑这书局来干嘛?买厕纸吗?

    啊呸!

    柳沁心内腹诽,想起前尘旧事,咳,也就过了一夜的旧仇夙愿,猛地甩袖:“书也买好了,洛姑娘,这就跟我走吧?咱们的帐可也该好好清算清算了吧?”

    周遭的人早从只言片语的打探里知悉了这位娇蛮姑娘的背景,可是京都大司马的掌上明珠,哪个还敢逗留瞧热闹,早散了个干净,璃晚心里道苦,小清儿这个牙尖嘴利的,居然还没回来做护法啊。

    璃晚倒了倒手,咂摸一下,问道:“嗯,不知柳姑娘约我,是想做些什么?”

    柳沁用一副看白痴的眼神看着她——干什么?当然是群殴你一顿出气了!

    这话白痴都不会拿到台面上来叫嚷,梗着颈子,柳沁横道:“约你当然……嗯,就是为了,哦,这不是族学要交篇文章,我看洛姑娘也挺有才学的样子,你就跟我一道,算我请教你……”

    璃晚装作信她的样子:“哦,这样啊!咳咳,刚柳姑娘还说我虚伪……哎呀,原来是混说的玩笑话啊。”

    反骨的还真够快的。

    柳沁憋气:“这里说不清,洛姑娘跟我走一趟吧。”

    璃晚目光十分真诚:“可是现在天色已经十分晚了呀,这要是与你回府,怕家母与老太君怪罪下来……”

    柳沁不耐:“这你不用担心,小瓶子,你去跟洛府的老太君说声儿,就说我请了洛三回府玩耍,今儿不回了。”

    璃晚暗道不妙,谁知那小瓶子跟个漂流瓶似得,只一句话吩咐,“咻”得跑了个没影儿。

    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柳沁这是铁了心的要收拾她了,这副身子自打落湖之后,病了很久,如今虽好,却还是有些旧疾,若被柳沁带回去折腾,说不得小命就得交代了!

    璃晚脸上换上笑意,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身上荷包的穗子扔到地上,指望一会儿小清儿能瞧见追上,“那好吧,我们现在就走?”

    “对对,现在,就现在。”

    柳沁眼神示意几个女子前后而动,把璃晚包夹在中央,不得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