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影渐渐走近,等众人看清轮廓,洛华忝尖叫一声:“嗷,那个怪物又回来了!”
二夫人显然惊而后喜,忽听洛华忝喊“怪物”,生气的蹙起眉头:“忝儿胡说什么呢,那是你亲弟弟!”
“不,才不是。这怪物不知是哪里捡来的!”洛华忝显然对来人十分的不满,气哼哼扔下几句叫二夫人气的吐血的几句话,转身离开。
洛璃姝对这个便宜弟弟也无甚好感,脸皱的像个包子:“娘,我也先回屋了,今日出府玩耍委实太累了。”
洛璃晚长长的刘海遮挡住眼底的神色,唇角却还是勾起了一抹弧度——这个孩子,才是洛府最大的变故。
洛华清,年仅十岁,却是能跟随帝师学习的高徒。即便,他仅仅十岁!
自幼离府,年节都极少回府的华清,这次不知为何,身边一个小厮没有,径自一个人半夜贵府,想来,老太君与二夫人在乎这个嫡女,比璃晚这个不得宠的前妻嫡女更多些。于是,在洛华清东拉西扯的牵引话题下,洛璃晚与小清儿也算安全了。
二夫人一迭声儿得吩咐下人准备宵夜,收拾屋子,老太君拉着年纪小小,已名动京师的乖孙问长问短,再无人挂念着洛璃晚。
“呼,终于能出来了!”待被撵出正堂,璃晚终于松了口气,却是瞪了眼小清儿,“还有你,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气鼓鼓的数落了小清儿几句,无非是说她莽撞,二人一个念叨,一个谄媚,渐行渐远。
而正堂的洛华清厚厚的镜片下,一双眼睛满是狡黠,应付起二夫人与老太君来如鱼得水。
“皇上希望师傅出山,教导几位皇子,于是孙儿便也回来了……”洛华清交代着始末,而这院儿内的妇孺显然不知,朝廷的党派之争,正在拉开帷幕,而洛府虽早已远离这不见硝烟的战场,可这里却有那些人拼命想得到的人……或物。
老太君与二夫人对着华清“心肝肉儿”得疼,后院洛华忝却与璃姝开始算计起如何从幼弟手里掠夺银子与好玩意儿,还盘算着如何收拾他,才能叫这个洛府的小少爷彻底臣服——要知道,过去的三四年间,全都被洛华清占了上峰!
这院儿中最安静的,怕只有璃晚的流萤筑了。
只可惜,安静的时间并不久,欢笑亦或者阴谋都没能持续,因为,洛府来客人了。
璃晚复又被叫去正堂说话时,更夫已敲过三更的铜锣。这时的洛府,肃穆的有些不像话——不知什么缘故,常年无灯的宅院,居然四处点了微弱得几盏灯笼,而刚才阴森晦暗的正堂,更是灯火通明。
璃晚直觉有什么事,却也没想到,甫一进去,就见二夫人与老太君俱都没在上首端坐,那里坐着的是名璃晚压根不认得的女子。
灯光虽不甚亮,她也没能多作注目,却仍旧能看出女子姣好的容貌,天生的贵气与富丽。而,刚刚才神气十足,要取璃晚性命的那个草包……居然正正跪在大堂之下。
不等璃晚多瞧什么,上首女子已然开腔:“这就是我那晚儿侄女吧?果然生的标致呢。”
璃晚一愣,二夫人不等她开口便轻斥道:“璃晚你还愣着做什么,见了祁山王妃怎还不行礼。”
璃晚连忙躬身行礼:“璃晚见过王妃。”
祁山王妃,不愧是传说中名动京城的美人儿,明艳非常,面似牡丹凝露,巧然轻笑,眉目如酥。一身淡绿色长裙,细腰云带更是盈盈不堪一握。乌云浓墨般的发髻上别着红宝珠玉的九凤吐珠套钗,并一支犹带着晶莹水珠的粉瓤牡丹,清丽而不张扬,贵气却也矜持。
“晚儿侄女今日倒穿的素净。”王妃凝眸于其面,微颔首,显然也算满意。
而璃晚心内已经起了波澜——衣衫她还未来得及换下,只因回府已晚,又被老太君拉住训诫,回去流萤筑后,还好生训了番小清儿……重点,不在于她这一身素净的衣衫,不在于她今日单调得连发钗饰物全都没带。
重点在于——王妃怎么会来?
不是因为不满意自己,而与王爷争执后,带了郡主去了西山卧佛寺?
她回府后,也是如此与老太君与二夫人说项的!可现今,正主儿恰恰出现在了她最不应该出现的地方。
璃晚思绪有些跳脱不济,实在想不通,整个人显得愣愣的。
见等不到她回话,王妃已经笑道:“哦,本宫猜……莫不是晚儿侄女早知道京都贵女全都打扮的花枝招展,于是反其道而行之,故意穿的素净些,以期……万花丛中一点,白?”
璃晚尴尬扯起嘴角,只能道声不是,“晚儿没参加过什么宴会,因而实在不知该如何打扮……”
她只能这样说。
而下首跪着的洛璃姝见王妃一点不待见她,偏又拉着璃晚说话,心下生气,起身便要回去自己屋里。
谁知,刚走没两步,收敛笑意的王妃冷冷问道:“站住,本宫何时叫人起身了?”
璃姝一僵,撅嘴撒娇:“时辰都这样晚了,反正王妃您也只是喜欢与妹妹说话,就放了璃姝先走嘛!”
二夫人与老太君腆着脸在王妃跟前说笑,只以璃姝年岁小,不懂规矩,期望王妃能不要计较。
王妃见这一家人的言行举止毫无教养,讽刺一笑,淡淡瞥了眼洛璃姝:“怎么,本宫叫你跪着,你还不乐意了?”
那双清丽明眸,只扫了洛璃姝一眼,后者已经被其中的威胁与压迫吓得一软。
老太君见王妃不喜,连忙示意璃姝服软,璃姝终是不情不愿得“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王妃也不理会,只是扭头对洛璃晚柔然而笑:“这宴席也去了的,晚儿侄女对这次赏花宴感觉如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