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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甘之如饴
    璃晚只觉得呼吸一滞,笑意有些僵:“帝姬也在啊。”

    匆匆一行礼,璃晚便想赶紧离开。

    “咦,洛家三小姐难道出门都是靠着两条腿的吗?”珑佳帝姬面上天真,好奇得冲慕容雪发问。

    慕容雪眉宇间闪过一丝怜悯,园中发生的事儿,他虽不是主人,可也有听到一星半点的风声,洛家的二姑娘洛璃姝拉着别家的贵女,百般算计她家同父异母的姐妹洛璃晚,还欲要毁了其清白……现在看洛璃晚无措的神情,想来那位二姑娘因算计不成,此时已经驾着马车先行回府了。

    “她真的留下你与一个小婢子单独在外,独自乘车离去了?”慕容雪声音有些低,怕被来往的各家仆从听到,再坏了洛璃晚小姐的名声。

    璃晚对他细心没放在心上,只含笑扫过一眼珑佳帝姬,低眸柔声:“许是心情不好吧。帝姬与慕容公子可有事儿吩咐?若没有的话,我也该早些回府了,免得家人惦记。”

    府里有谁会惦记她啊,只不过是瞧着那位珑佳帝姬举止十分的古怪,她可不想做人家砧板上的肉罢了。

    “刚才王府内对姑娘多有得罪,还未感谢洛姑娘的搭救之恩,不如这样,反正我与慕容都有马车在,不如你就乘了其中一架回去,也省的我们心有不安呢。”

    珑佳帝姬含笑,招呼她过去。

    “这也太麻烦了些,只要穿过这边的巷子,上了大街多的是轿撵马车的。帝姬不用为民女费心,实在叫民女惶恐。”璃晚含笑应对,不卑不亢。

    慕容雪瞧见两位姑娘一个推一个让,只好出来解围道:“不若我与帝姬同驾,洛姑娘乘了我家的车先回去吧。”

    本就是一件小事,璃晚刚想顺承其意,却听珑佳帝姬再度出言:“那怎么行呢,洛姑娘毕竟是女儿家,乘了慕容公子的车不免会叫人说三道四。好了,还是听我的,就用我出宫时的车驾吧。”笑意有些泛凉,珑佳帝姬凝视璃晚,一股压力向着后者涌来。

    璃晚眉心微微一跳,只得应下,瞧着珑佳与慕容雪说笑离去,心中颇有些起疑。

    小清儿在旁边瞧得清楚,不过一直没敢插话,此时见人走了,才呐呐问道:“小姐,你不觉得奇怪吗?”

    璃晚瞟了她一眼:“什么时候咱们家的小清儿也学会用脑子想事儿了?”

    话一说完,不等小清儿跟她咋呼,又补了一句:“你也觉得哪里奇怪?”

    小清儿收起了奔出去的粉拳,半仰着头,眉头皱的死紧:“说小姐是女子,不方便乘慕容公子的车驾……难道这位帝姬,其实还真是个男的?”

    璃晚只觉得自己吊着的一口气,险些把自己给噎死,给了她一个爆栗:“胡说什么!”

    边上驾车的仆从连忙上前询问,他们该怎么走合适。

    毕竟是帝姬随身的车驾,璃晚不敢直接撵了人家回去,只好报了个地址,却不是洛府,而是京城名号最响亮的天香楼。

    进了车厢,她才道:“咱们好歹是盘下了人家的作坊,不如趁着今天出门,名正言顺得去瞧瞧。正好,在王府里连顿热饭好菜都没吃上,也实在是要饿死人了!”

    小清儿一脸“瞧您那副出息”的不屑模样,可想到是去天香楼吃饭,顿时口水都要掩不住了——“小姐,小姐!能不能吃他家最有名的酱爆鸭子?红烧蹄片?芙蓉翡翠羹?麻辣鱼香?……”

    好半晌,小清儿终于把想吃的菜名报了一遍,璃晚才悠哉道:“咱们身上可有十几两银子,你想吃的这些,一样也吃不上!最多几个馒头,两样青菜,权当你家主子我请你啦!”

    小清儿一脸悲愤:“您可是当我兔子养了!”

    俩人笑笑闹闹,马车也“嘚嘚嘚”地往天香楼去。璃晚唇边的笑意不知何时渐渐落幕,望着外头近黄昏的暮色,许多的猜疑漫上心头——

    且不说珑佳两位帝姬的态度,实在叫她瞧着暧昧。就是今日里,出现在王府里的两拨黑衣人,就叫她心里莫名的慌乱,总觉得有些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幕后势力,一直在暗中监视着自己。

    可是,她有什么与众不同的地方,值得一群武功好手埋伏自己身边的?

    自己父母早逝,丞相府如今一片荒败,更加无可利用之处了!

    而上官澈的态度也是奇妙,竟然被人刺杀,还不愿叫旁人知道,活生生给那群刺客一条出路,简直是太奇怪了……除非,他早就知道那些人的来路,而且与那些人也打过交道,这才不愿在京城惊动了那些人吧?

    真是千头万绪,她的脑袋从前只想着如何在二夫人的明枪暗箭下逃生,如今这么多的乱线头,弄得她是一刻都不愿回去洛府,才带了小清儿往天香楼去吃喝玩乐。

    小清儿在车厢角落里瞧着,小姐的神色忽明忽暗,她心里也随着上下起伏。

    天香楼,夫人与老爷还在时,常常会带小姐来吃饭的地方。

    她七岁岁被夫人领到洛家服侍小姐,哪怕只是名侍女却也从未受过委屈、责打,那时候的小姐,是洛府的嫡出千金,仆从如云,锦衣玉食,夫人老爷更是宠爱如珍宝。

    自从夫人老爷过世,世态炎凉,侮辱打骂她经历得甚至比小姐还要多,不是没哭过、闹过,惹急了她还会动手打回去。

    可,骂来骂去,打来打去,又有什么意思?

    她永远记得小姐在暗淡烛光中为她上药时的淡漠神色,轻声问她,输赢、面子是不是比自己的命更重要?

    她不甘心,愤怒,甚至有一阵子,觉得她家小姐冷漠、冷情的好似换了一个人。可当小姐那么问她,那些东西,是不是比自己的命更重要时,她的心一瞬间静了。不怨了,不闹了,

    从那天起,她心甘情愿得伴着小姐,流萤筑的贫苦凄寒她甘之如饴。

    小姐从天堂跌落地狱都挺过了,她一个小婢子,又有什么好觉得委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