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清梵浑身一僵,愣了片刻,才转过她的身体,俯首目光死死的盯着她,不可置信的问:“你再说一遍?”
“听懂了,就不要再让我重复。”沈映菡拉开握着她双肩的手,缓缓后退,神色淡漠而无情:“如果,你对我还有一丝情意,就放我走吧,我要回到我的家去,我的亲人在等我。”
“你什么意思?”夜清梵低头望着她,神色怪异复杂的问,“你知道什么了,要回哪儿去?”
“所有该知道的,我都知道了,我自然是要回海澄国。”沈映菡神色是前所未有的冷静和淡漠,一双长睫宛如灯光下的黑蝴蝶,幽幽的扑闪着,让人控制不住的想拥有她,却又无法触碰。
“朕不许。”夜清梵目光沉沉的盯着她,对于她的要求毫不犹豫的拒绝,袖子下的手紧紧握成拳,沉声道:“你是朕的皇后,乾清国便是你唯一的家,哪儿都不许去。”
沈映菡看着他不禁冷笑出声,目光也陡然变得犀利而尖锐语气,极其嘲讽的问他:“不让我回海澄国继承皇位,你的计划如何实施,一个没有利用价值的我,你要来何用?夜清梵,事到如今,你还有必要在这里,装深情吗?”
夜清梵一双黑眸因为她的话,陡然瞪大,不可思议的望着她,良久,才嗓音艰涩的问:“在你眼里,朕对你所有的好,就是为了利用你?”
“不是吗?夜清梵,不要告诉我,你是因为爱我。”沈映菡咄咄逼人的反问,脸上的冷漠和嘲讽,让夜清梵心里尖锐的疼起来,而她还在说着让他怒火三丈的话:“这幅身体到如今,能为你做的,只剩下离开你,回国继承皇位,再将江山拱手相让,好完成你一统天下的梦,夜清梵,你可满意了?”
“住口!”夜清梵语气沉冷的厉声开口,望着她的目光亦只剩下怒火,深吸一口气,冷然道:“朕为你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真心,随你怎么想,朕不会解释。”
“是!你不会解释,因为你根本没得解释。”沈映菡双眸通红,却强忍没有让一滴泪涌出来,满脸倔强的盯着他,怒声大吼:“南宫先生说的不错,若真心爱我,怎么舍得骗我堵上性命千里奔波,你对我,同所有人一样,不过是为了利用我!”
“你见过南宫宇正了?”夜清梵眸子瞬间变得犀利无比,目光冷峻的望着她,“他对你说了什么?”
“见过了。”沈映菡面无表情的回答,不愿看他如此无情的目光,转过背对他,淡淡道:“他是位很慈祥的老人,我情愿陪他在山谷待一辈子,也不愿再会你那个皇宫。”
“老先生?”夜清梵听见她的成为不禁冷笑,嘲弄的反问:“难道,他没告诉你,他就是直罗国前代帝王,你的外祖父么?”
沈映菡震惊的回身,不可思议的盯着夜清梵,似乎不太相信他的话,缓缓退了一步,才自言自语的反问:“怎么可能,他居然是我外祖父?”
其实从她醒来,就没有问过他的名字,知道他是南宫先生,也是因为下人伺候她洗澡的时候,说起他如此称呼,她才跟着这么叫的,万万没想到,隐居在山谷里的一个老头,居然会是曾经的帝王,和她血脉相连的外祖父。
“这是一场调动半个天下的厮杀,映菡,你是这场厮杀最致命的武器,所以,不要轻信任何人。”夜清梵看她一副被蒙在鼓里的样子,以为她只是听了什么人恶意的挑拨,心里原本的怒火也便消减一点,努力的去劝她:“每个人的目光都盯在你身上,你要懂得分辨何为真心,何为假意。”
他不说还好,这么一说,反倒让沈映菡更清楚的意识到,自己对所有人而言,都只不过是一颗争权夺利的棋子而已,自然也包括,眼前这个曾与她许下誓约的男人。
想起百花盛宴上,他曾执着她的手,认真许下的誓言,她的心便觉得一阵阵的揪痛,胸腔里强烈翻滚的痛和怒,让她无法控制的张口嘲讽他:“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此生你定不负我,夜清梵,到今日,你可否告诉我,你定不负的究竟是我,还是你的计划和梦想?”
夜清梵也没想到,她竟会连两人曾经的誓言也怀疑,甚至还拿出来讽刺他,当下也怒了,冷然反问:“你以为呢?”
他这样满含嘲弄的语气问,沈映菡所能想到的答案,自然是后者,便苦笑一声,不再过多纠缠此事,深吸气转身道:“我母亲呢,我希望明日我和她能够一起会海澄国去,夜清梵,你想要的,我都会争取到手,拿来给你,所以,请你放了我吧。”
“我想要你,你也双手奉上自己么?”夜清梵盯着她冰冷的背影,咬着牙问,这是他最后的退步了,被她那样误会和嘲讽之后,他能退让的只有这个了,只要她还愿意想他哪怕一丁点,就该知道,他想要的,不知一统天下,还有并肩指点江山的她。
“我的身和心早在西昭军营之时,便已双手奉上,只是,夜清梵,那些从来都不是你想要的,又何必到此时还假惺惺?”沈映菡转身望着他冷笑,嘲弄的话,让夜清梵最后一丝希望也彻底破灭,整颗心瞬间冷却下去,一句话都不愿再跟她解释争辩,转身大步流星的离开。
门外一直关注他们动静的萧音沐,看见夜清梵怒火中烧的离开,连他站在这里都没看到,可见是气极了,而里面的丫头看起来也气得不轻,想起上次她忽然的吐血,权衡之下,萧音沐更担心她的身体,叫了人好生跟着夜清梵,便走进去、
“皇上有许多不得已,你为何不停他解释?”萧音沐走过去,看着神色冰冷的女子,心里也有些担忧,她若生气愤怒发火,都是好的,可这样死撑着,反倒让人害怕她出事,不禁担心的问:“你身体,可还好?”
沈映菡抬手捂住痛到揪心的胸口,一股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在胸腔里翻滚,五脏六腑仿佛都被一把刀子在凌迟着,痛的她连呼吸都是艰难的,可她转身望着萧音沐,只是轻淡的微笑,语气平静道:“放心,能活到助你们成大事的那天。”
“你什么意思?!”她的话让萧音沐顿时惊觉起来,什么叫能活到那天,情急之下,他抓住她手腕号脉,片刻后,不由得脸色陡变,难堪至极。即便医术不深,他也能看出,她脏腑俱毁,现在活着的每一分,根本就是强撑着一口气的,他不由得盯着她问:“怎么会这样,前几天你明明还有很大生机的,何故离开几日便生意全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