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琛垂眸看着手里的玉佩,很长时间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的盯着两枚宛如一体的玉佩,那是整个西昭的国运,亦是她的命。
孰轻孰重是显而易见的,任何一个帝王都不会选择后者,这也是为何沈修鸿执意不肯讲出来的原因,根本没有希望,还可能连累自己丧命。
不知道过了多久,慕容琛将那两枚玉佩放到沈修鸿手中,淡淡道:“去配药吧。”
“皇上!!”沈修鸿震惊的抬头,不可思议的盯着慕容琛,几乎不假思索的坚决反对,将玉佩举国头顶道:“此玉佩事关西昭国运,恕臣不能遵旨。”
“朕是天子,成就霸业,若必须靠两枚玉佩,也无颜面对西昭万千黎民。”慕容琛看一眼玉佩,神色淡然却霸气十足,一副凌驾于天地之上的傲然和疏狂,“朕靠的是这双手,以及战场上万千拼命的西昭将士,没有玉佩亦绝不会耽误国事。”
“微臣曾受恩于先皇,臣宁死不能这么做。”沈修鸿哪里肯听他的话,捧着玉佩还是一动不动,“请皇上收回玉佩。”
慕容琛沉默片刻,果真拿回玉佩,却在下一刻撕开袖袍一角的布料,摊开在掌中,取下其中一枚玉佩,掌上运足内力,瞬间将晶莹剔透的玉佩捏成碎屑,将那些碎屑握紧,慕容琛才看着沈修鸿道:“去吧。”
玉佩本就是要成双成对的,一枚被毁,另一个要它也无用,沈修鸿心痛不已,只觉得无颜面对先皇,却又不能让它白白碎掉,只得接过那包碎屑和另一枚玉佩,一言不发的起身,步履沉重的转身去配药、
这一幕恰好被来看沈映菡的夜清岚看到,他躲在树后愣了良久,才转身进殿,低声向夜清梵汇报了此事,又问:“我们可要趁此机会,在西昭散步消息,镇国玉佩被毁,西昭定然人心不稳,一来利于我们此时攻打直罗国,二来日后对付西昭也有理由。“
夜清梵神色间也是掩饰不住的震惊,然而片刻后,却是肃然起敬,看一眼怀里的小丫头,沉声吩咐:“我夜清梵今日用皇后和一双儿女的性命发誓,有生之年绝不对西昭开战。”
“皇兄!”夜清岚惊呼,神色焦虑的提醒:“机会难得,即便不愿趁人之危,也不必发如此重誓!”
“这是朕和映菡欠他的,传旨给柳骏,从今日起任何人不得主动到西昭军营滋事,违者斩立决。”夜清梵极其严肃的下令,随即又低下头,用侧脸贴着她毫无温度的额头,声音温柔的说:“你放心,朕不会让你为难。”
有了这神物玉佩,到第二天晚上,沈映菡的身体已经开始渐渐回温,不那么冰冷,呼吸和心跳也明显起来,整个人都变得有活力。
“多谢你,算我夜清梵欠你一命。”夜清梵看着床上明显活过来的娇人儿,长长的舒口气,感激的望着慕容琛,“来日但有用得上夜某的地方,尽管开口。”
“此事与你无关,我只希望她能幸福的活下去,你若当真要还我恩情,就请让她后半生不受伤害,每天都开心。”慕容琛淡然一笑,对于一国帝王的许诺,丝毫不放在心上,垂眸略作思考,又道:“此事不要让她知道,待她身体平稳一些,我就启程回西昭,另外,关于两国不开战的事情,我同意,离开之前可以将契约签好,你我有生之年,两国无战事。”
“好。”夜清梵含笑点头,眉宇舒展开,整个人都轻松了许多,笑道:“朕会安排此事。”
第二天中午,沈映菡才缓缓苏醒,躺在椒房殿的大床上,一时间有些分不清楚自己身在何处,只是下意识的低声喊:“哥?”
在她昏迷的时候,前世最疼爱她的哥哥,一直守在身边,给她温暖和爱,要带她回家,她以为自己已经回到21世纪的家里去,从此远离那个尔虞我诈的皇宫。
“我在这里,映菡?”慕容琛和夜清梵都在床边守着,万万没想到,她醒来第一个喊的人,居然是哥,那便只能是慕容琛,因为她不只一次依恋不舍的叫他哥。
“你……”沈映菡慢慢看清楚面前的人,有些意外,说不清楚心里是什么滋味,原来还是没能回到她自己的家里么,可另一方面也代表,她能继续陪在夜清梵身边,心中这一刻仿佛喜悦多过了遗憾,她忍不住再次不确定的问:“我还活着?”
“要上千人给你陪葬,你敢死么?”慕容琛温柔一笑,略带调侃的反问,看见她的目光越过他,在寻找什么,不可察觉的苦笑了一下,才拉过夜清梵的手交到她手里,笑道:“好了,不要找了,人在这里。”
说着慕容琛便起身退开,将位置腾给夜清梵,淡淡道:“不打扰你们说话,我先出去。”
沈映菡愧疚至极的看他一眼,刚要开口说并不希望他走,慕容琛已干脆利索的转身离开。
“朕已与西皇商定,我与他有生之年,两国决不开战。”夜清梵低头凝望着床上死而复生的女子,心头涌动着无以言说的幸福与感动,握着她的手不由得又紧了几分,温柔道:“你不必担心来日两国对战,你在中间为难。”
“你竟然愿意这么做!那你的王图霸业,一统天下的梦想该怎么办?”沈映菡震惊不已的问,为了不让她愧疚,夜清梵居然肯做出这么大的让步!
“一统天下为的是百姓,以慕容琛的才能,做得不会比朕差,何必非要兵戎相见?”夜清梵俯身将她抱起来靠着自己坐好,才温柔的回答,随即又用力敲了敲她额头,假装不快道:“倒是你,醒来第一个想的人,竟然不是朕,沈映菡,给朕生了一双儿女,觉得自己有功,想造反了?”
“一双儿女?!”沈映菡瞬间瞪大两眼,捂着被敲痛的额头,用梦游般的声音问:“我真的生了一对龙凤胎?”
“嗯,映菡,是我们的孩子。”夜清梵因为吃醋而不悦的神色,因为说起孩子也瞬间温柔下来,俯首在她苍白的薄唇上轻轻吻了一下,才笑道:“孩子在睡觉,等他们醒了,抱来给你看看。”
“你带我去看看他们,夜清梵,我想现在就看看我们的孩子,好不好?”沈映菡哪里等得急,刚出生的婴儿,睡觉时间总是格外长,她用性命换来的孩子,身为母亲,还未看过一眼,她只觉得一颗心都火急火燎的烧起来,“求你,夜清梵,带我去看看!”
夜清梵原本是不允许她下床的,可又禁不住她此刻的一再哀求,只好叫了沈修鸿进来,问了可以出去,才答应了。命宫人给她换了衣服,亲自抱着她往孩子安睡的偏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