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依澜挑起飞入鬓角的双眉,娇艳戏谑的一笑,却又骤然沉下脸,声色俱厉道:“如此居心叵测的大不敬之语也敢说,顾婕妤可是活腻了?”
顾惜吟对于她的怒斥,并不在意,嘲弄的笑了笑,冷然道:“娘娘这么说,可见是没有合作的诚意,妹妹就不叨扰了。”
话落,她不作丝毫犹豫,转身便走,快走到门口的时候,她回头望着脸色阴沉的柳依澜,淡淡一笑道:“到时皇后之位若落入旁人手中,娘娘可不要怪妹妹。”
“站住!”听见她这句话,柳依澜脸色骤变,沉声叫她,顾惜吟站定,却没有回头,只是一动不动的背对着她。
柳依澜深呼吸一次,稳住情绪,才笑道:“妹妹脾气可真不小,一个玩笑而已,怎么就恼了?”
顾惜吟虽说出身青楼,但生性孤傲,对柳依澜这种外强中干的草包小姐,其实很看不上,也懒得跟她兜圈子说好话,闻言只冷然一笑,回头漠然的望着她道:“妹妹素来不爱开玩笑,娘娘见笑了。”
“请坐。”柳依澜笑了笑,不屑于跟她这种风尘女子道歉,指了指一边的椅子示意她坐下,又扬声道:“上茶。”
待宫人上了茶关门退下,柳依澜才笑道:“顾婕妤是性子直爽之人,本宫也不兜圈子,除掉沈映菡自然是势在必行,只是,本宫如何知道与你联手,不是引狼入室?有江王裕王做后盾,本宫怕是争不过妹妹。”
顾惜吟眉梢挑起,满目不屑,冷笑道:“夜清梵纵使九五之尊,当真以为天下男人都死绝了么,若非为了王爷,莫说是区区婕妤,便是皇后之位拱手奉上,我也懒得看一眼。”
且不说这皇后之位是多少人梦寐以求的宝座,单是夜清梵这等风神俊秀,天纵英才的绝世男子,也是世上独一无二的,他一言一笑便足以颠倒众生,获取天下女子芳心,想不到这世上最好的两样东西,在这顾惜吟眼中,竟是一文不值。
“妹妹对江王果然忠心耿耿,本宫佩服。”她不在乎这些,正合柳依澜的意,半真半假的称赞一句,便转了话锋,直入正题,蹙眉道:“皇上视沈映菡为至宝,椒房殿守卫十分森严,莫说是取她性命,便是她宫中下人,也难动分毫。”
顾惜吟早听闻,皇上把皇后保护的极好,今日听柳依澜这么说,愈发印证传言,看起来要在宫中动手杀人,着实不易也非明智之举。垂眸想了想,她目光凌厉道:“有皇上保护,要动手自然不行,可若让她主动脱离铜墙铁壁的屏障,再杀她岂不容易?”
“沈映菡是什么人,能让皇上痴心一片,怎会傻的自己送死?”柳依澜对她的提议,很是瞧不上,不屑的轻嗤一声,冷然反驳。
“皇上拼命护着沈映菡,无非是因为深爱她,据我所知,沈映菡本不愿留在宫中,之所以留下,也是因为喜欢皇上,若是想办法在他们之间制造矛盾,只需其中一人动了分开的念头,还怕我们找不到破绽么?”顾惜吟对于她的鄙夷倒是不以为意,只是神色冷静的分析,“娘娘可忘了,数月前皇后为何私自离宫?”
柳依澜闻言一愣,想起她入宫封妃不久,沈映菡留下字条偷跑出宫的事,双眸一闪,明白顾惜吟所指,笑道:“前些日子为了开医馆的事,皇后似乎与皇上闹得十分厉害,看起来从这位皇后身上入手,问题更容易解决。”
两人达成协议,便开始商议如何对付沈映菡,絮絮叨叨说了许多,如此这般安排一番,顾惜吟才回宫。
“顾婕妤在紫宸宫待了两个时辰才离开,柳妃不许任何人近前,所以无法得知她们说些什么。”清凉殿黑衣人跪在地上,恭敬的回话,“因顾婕妤武功高深,微臣恐泄露踪迹打草惊蛇,未敢进殿偷听。”
夜清梵点头,黑眸幽冷,手指轻轻敲着桌面,冷声道:“柳骏如今镇守边疆,若他果真与江王裕王勾结,柳依澜顾惜吟二人,此时倒是轻易动不得。”黑衣人跪地低头,没有说话,顿了顿,只听夜清梵沉声吩咐:“加派影卫,无论如何不能离开皇后片刻,若她有半分闪失,尔等提头来见。”
“是,臣等誓死保护皇后安全。”黑衣人恭敬领命,见夜清梵挥手,便悄无声息的起身离开。
夜清梵轻轻揉着额头,望着窗外明媚日光,眸色却越发暗沉,半晌才轻轻叹息,歉然的自言自语:“原谅朕自私的将你拉入这危境中。”
若是生活在寻常人家,她又岂会面对这般惊心动魄的杀戮,哪怕是在萧音沐身边,也不至有这么多人处心积虑来害她,说到底,终究是他害了她。
下午沈映菡陪他看了会儿奏折,便去寝殿睡觉,眼看到了晚饭时间,夜清梵命人准备晚膳,去里面叫她。
小丫头侧着身子面朝外睡得正香,他走过去坐在床边,轻轻捏了捏她鼻子,费了半天时间,才将她唤醒,拉起她起来,亲手替她整理头发,笑道:“最近几天怎么总是犯困,愈发像小懒猪了。”
沈映菡浑身无力,懒洋洋靠在他怀里,嘟嘟囔囔的埋怨:“白天要出宫忙学堂的事,晚上得陪你批奏折,每回睡觉你还要折腾那么久,不困才怪!”
夜清梵看着怀里明显疲惫不堪的小丫头,眉间染上几许心疼,抬手轻抚她墨染的远山眉,柔声问:“可怨朕么,自私的把你困在宫里?”
感觉到他的愧疚和自责,她弯起双眉,笑着轻轻摇头。
林谷端着漱口水进来,由宫人服侍她漱了口,依照沈映菡的习惯,起床之后必要喝杯茶,立马又递上茶水。
沈映菡接过去刚揭开盖子,却眉头一皱,原本昏昏欲睡的脑袋,瞬间清醒。凑过去闻了闻,她将杯子重新放回去,神色沉重的望着林谷问:“这茶是谁准备的?”
“回娘娘,是茶房宫人一早备下的。”林谷低声回答,不解的望向沈映菡,“可是茶水有问题?”
夜清梵早已神色冰冷,盯着奉茶宫女,隐约的怒气已弥漫整个寝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