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映菡在椒房殿禁足,一心记挂着怡情苑的案子,也不知道萧音沐查的如何,没了她这个深通医理的人,不知他能否看出其中的端倪,而夜清梵那边任由她怎么折腾,半点反应也没有,根本不踏足椒房殿半步,连面都见不到。
“这么下去不是办法!”沈映菡急的四处乱晃,小脚就没停过,却怎么也出不了椒房殿的宫门,情绪又开始烦躁起来。
紫俏已经无语了,她终于知道这样不行了?早知如此,当初何必那么固执?如今连皇上都见不到,而且自那日和昭仪来过,次日皇上便下旨,未得皇命,任何人不得踏足椒房殿,如今他们这里是彻底与世隔绝了,还能有什么办法?
沈映菡也知道眼下的困境很难解除,第一次想要认真证明自己的能力,就遭遇如此严重的挫败,以后,她与夜清梵之间哪里还有平等可言?
眼看半月已过,像只鸟一样被困着,再不想办法出去,只怕有朝一日,她会真的对那个男人死心。
次日趁着内务府来送香料,她写了张字条,交给来人,又递了一锭银子道:“务必将这个交给林公公,请他转交皇上,事成之后,本宫还有重赏。”
虽然私下传递东西有违宫禁,但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当天傍晚这些东西便到了林谷手里,林谷不敢擅作主张,立刻交给夜清梵。
“谁送来的?”夜清梵拿着字条,沉声问。
“奴才不知,只在床铺底下发下这个,还有一张纸写着务必交给您。”林谷低着头,老实回答。
夜清梵没说话,打开字条看了看,脸上不禁掠过一抹震惊。林谷仔细打量着皇上的神情,不知内容是什么,也猜不透主子此刻心思,心中有些惶恐。
“摆驾椒房殿。”良久,夜清梵低低的说了一句话,便起身出去。
沈映菡只写了一句话:见我一面,听我说完话,若你还不肯放我出去,此生便是死在椒房殿,也绝不再求你。
话中破釜沉舟的决绝,让夜清梵心生好奇,究竟会是怎样的话,能让她有勇气把她自己逼到这个份儿上?
到椒房殿的时候,正殿门前站了一院子人,都心惊胆战的仰头望着房顶。
夜清梵顺着房檐前的梯子望上去,也面色陡变,走过去厉声呵斥:“你做什么,快下来!”
沈映菡低头幽幽的看他一眼,那一眼包涵了太多的哀伤与失望,让他的心也是陡然冰凉,随即她的目光落入遥远的天际,挥挥手让所有人都退下,才低声说:“我在想,当初我为什么要放弃宫外自由自在的生活,在这个金碧辉煌的牢笼里等你三年。”
夜清梵想起三年前大婚时的约定,心头一痛,当时废除六宫后允诺她,若有朝一日她爱上他,便会一世真心待她,必不相负。
可是,如今他做了什么,为这天下,迫不得已封妃,将她置身危险困顿之中。
沈映菡在房顶缓缓站了起来,因为脚下不平稳,她的身体晃了晃,夜清梵的心也跟着揪起来,握着拳随时准备救她。
然而她顺利的站稳,低头看着他淡淡道:“三年,我等到的是什么,像只宠物一样,圈养在这椒房殿,夜清梵,我不是后宫那些等你宠幸的女人,若你真心爱我,请给我最基本的人格和尊严。”
“你想要什么?”夜清梵没接受过现代思想的洗礼,对于她口中的人格和尊严,并不能理解的很透彻,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时代,他根本就没有男女平等的概念。
他以为一个帝王对女人最深的爱,莫过于万千宠爱集于一身,他费尽心思的保护她,宠着她,事事为她妥善安排,实在不知道,除此之外能给她的,还有什么。
沈映菡凄然一笑,大声吼道:“我想要的,不是单纯的帝王之爱,而是一个男人对女人彼此对等的爱,这份爱包括的不只是宠爱和守护,还有信任和尊重,对于我想做的事,不只是按照你的想法一味阻拦,而是放手和支持,你的苦衷和烦恼,应该跟我分享,并且接受我力所能及的帮助,而非隐藏所有情绪,只对我笑!”
大声吼完,她似乎有些情绪激动,手臂用力一甩,身体顿时失衡,脚下一滑便跌了下来。
夜清梵快速从惊愕中回神,飞身上前牢牢接住她如风筝般飘飞的身体,稳稳落在地上。
他在她一向单纯明媚的眸子,看到太多的痛苦和挣扎,一如这些时日,他身不由己的沦陷。
良久,夜清梵长长的叹气,缓缓开口:“若是朕给你这些,你可否答应,等朕十年,十年之内朕必稳定朝纲,废除六宫,给你独一无二的爱?”
沈映菡不可思议的望着他,从来没想到这个冷冽无情的男人心里,竟还有这样的想法,她以为他早已决定为天下牺牲所爱,原来竟是……
“我……答应你就是……”沉默良久,沈映菡抵不过心头强烈的渴望,结结巴巴的回答,看见他深情的俯首过来,不禁配合的扬起脸,缓缓闭上眼。
只觉鼻尖一痛,他竟狠心咬她一口,痛的哇哇叫一声,她一把推开他,捂着鼻子委屈的问:“干嘛咬我?!”
夜清梵嘴角是一抹危险至极的冷笑,吓得她心里也紧张起来,只见他伸手将她重新揽进怀里,俯首阴沉的问:“不顾安危,擅自爬那么高,自己说该怎么惩罚?”
“你……你的意思呢?”沈映菡一想刚才的疯狂举动,堂堂皇后居然爬到房顶跟皇上吵架,现在冷静一下,被他立马就心虚,小心翼翼的看着他问。
“今晚清凉殿伺候朕沐浴,侍寝。”夜清梵在她耳边,温热的唇贴着她敏感的耳垂,沉沉吐息。
“又是……沐浴……”沈映菡脸颊发热,无语的反问。
夜清梵已放开她,转身大步离开,清朗愉悦的声音被内力传出老远:“传旨,皇后禁足解除。”
远处传来椒房殿宫人惊喜的欢呼声,沈映菡却看着已经很晚的天色,两腿发软,捂脸哀呼:“救命啊,这个病弱弱的男人不是有一个妃子,一个昭仪,两个才人吗,怎么还总是缠着她不放……”
刚吃过晚饭,就见林谷进来,满脸笑意道:“皇上请娘娘到清凉殿。”
沈映菡郁郁的被抬到清凉殿,依旧是所有人守在殿门外,只有他们两个独处。
夜清梵揽着怀中娇小的身体,看她愁眉苦脸的嘟着嘴,不禁好笑道:“怎么一副不情愿的样子?”